夜色里,面无表情的容含终于有了表情。朝着君青蓝不客气的翻了个白眼:“这等下作的事情,王爷怎么会做?”
君青蓝无语郁闷中。所以,她就活该去做这等下作的事情?
“那是谁?”
君青蓝不认为这个天下有人能在宵禁时间命令守城卒开城门。容含已经缓缓别开眼不再瞧她。那人往日便是个锯了嘴的葫芦,今日越发的寡言。分明对这问题讳莫如深。
君青蓝不再多问,随着容含自后门出了端王府,直奔着南城门去了。三更天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整个燕京城在这个时候都处在沉睡中,即便是最热闹的大兴市,此刻也灯火全无。人人都在享受着新一日劳作前最后的安逸。
刚出了端王府的时候,君青蓝还时常朝着左右瞧几眼。李从尧果真并没有跟着他们出府,她也始终并未瞧见有旁人跟上。孤零零街道上,只有两匹马的马蹄在路面上踏出的清脆声响。
就这样……出城去?
眼看着南城门已经近在咫尺,夜色里城墙上挂着的灯盏耀眼过天上的繁星,破开了将明未明天幕下的雾霭,温暖而明亮。
“到了。”君青蓝终是忍不住出声。城门就要到了,出城的方法呢?
“嗯,到了。”容含淡淡应了一声,眼睛却并未瞧着君青蓝,而是朝着左侧狭小巷道中瞟去不经意的一瞥。
马蹄声夹杂着马车轮压着路面的沉重轰隆声立刻在巷道中响了起来。君青蓝侧目瞧去,乌油油一架马车自巷道中飞快驶了来,竟是难以想象的灿烂辉煌。那马车的车辕上包了金箔,两边各吊了一串极长的金铃,奔驰间叮当作响。马车的车窗窗棱上雕刻的喜鹊登枝图乃是拿翡翠珠玉镶嵌而成,金碧辉煌。
君青蓝瞧的眯了眯眼,脑子里只有一个评价浮现,有钱。除了这个,实在想不出旁的词来。
到了这时候她也才明白,容含方才的那一句来了并不是在同她搭话,而是在告诉她能带着他们出城的人来了。这人是谁,君青蓝表示真的有些好奇。不由瞪大了眼睛仔细瞧了去。
赶车的车夫同容含一般穿了身黑色的近身短打,头上却戴了极大一个斗笠,根本瞧不清眉目。然而,那人周身却都洋溢着生人勿进的凌冽杀气,君青蓝即便不用看也知道,那人定然也是李从尧挑出来的人。
马车经过他们身边并未停留,反倒飞快冲到了城门下才缓缓勒了马。车夫仰头朝着城门上高声喝到:“哪位差爷当值还请出来回话。锦衣卫百户姜大人有要职待办,请立刻开门放行!”
这一声合着夜风传出极远,君青蓝听的一哆嗦。所以,能在宵禁时护送他们出城的神人就是……姜羽凡?!
功夫不大,便见城门领自垛口探出头来,居高临下瞧着他们:“宵禁时间,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城。等着吧。”
“呵。”车夫不疾不徐淡笑:“我这车里坐着的可是锦衣卫的百户大人。”
城门领不耐烦:“谁也不行!”
“也许差大哥您并没有听过我们姜大人的名
号,但您一定听说过皇上有一位表弟。”
城门领身躯一僵,面颊上的不耐烦忽然间便淡了几分。
“皇上曾给镇抚司一道圣旨,若遇紧急公务,锦衣卫有权逾越各种现有规定。我们大人不但是皇上的表弟,还刚刚好是一位锦衣卫。”车夫笑嘻嘻朝着马车里唤道:“大人,您倒是出个声呢。”
车夫话音才落,马车门处便探出姜羽凡半个身子出来:“嗦什么?快开门!”
“是!”
城门领不敢耽搁,立刻带领手下亲自开了城门。君青蓝盯着马车若有所思,方才那人的确是姜羽凡再不会有错。但是,瞧他刚才的样子满面通红,眉头紧锁,说话语速也快的惊人。他分明是受人胁迫!
所以,他是被李从尧的人给绑来了么?李从尧又用的什么手段,能从安平侯府将一个大活人给弄出来还不叫旁人知道?
“走吧。”容含冷幽幽开口催促:“挖坟的人已经到了。”
君青蓝眨了眨眼,忽然开始同情姜羽凡。睡梦中叫人给提在了马车里一路狂奔,等会子还得干挖坟掘墓的体力活,姜羽凡心里的滋味一定不好受吧。真是个倒霉蛋。
不可否认,李从尧这一手可真够狠的。借着姜羽凡的名头在宵禁时出城,又是由姜羽凡亲自动手挖开了邓柔的坟墓。今日之事无论将来能掀起多大的风浪,也万万怪罪不到他李从尧的头上去。打着皇上表弟这么一个金字招牌,果真无往不利。
李从尧,可真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挖坑小能手!
邓柔是未嫁女,又是横死,按例并不能葬入到邓家的祖坟去。邓春旺早在祖上数辈就开始经商,脱离了农耕日久,家中并未在京郊备下田地。所以,可怜邓柔一辈子为了邓家劳心劳力,临死却只得了一具棺材,给草草埋在了乱葬岗中,连个坟头也无。若非她今日刚刚下葬,覆盖的土壤是色泽新鲜的新土,任谁也找不到邓柔的棺木。
君青蓝瞧着眼前叫人给铲平了的一黄土,在心中暗暗叹口气。邓春旺口口声声看重邓柔,将整个邓家都笼罩在素白遗奠之下,又给她置办了上好的棺木。就冲眼前这样下葬的方式,他在所有人眼前的作为都是别有用心的虚情假意,再也没什么可怀疑的了。
“姜大人请下车吧。”车夫第一个跳下车辕,朝着马车抱了抱拳。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