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你溜的早,生意没谈拢也怪不得我。
我去后院拿了铺子里的大伞,示意姑娘不必动手,我家大伞足够遮蔽两个人。
姑娘也没有强求。
我一路上把雨伞往她的方向倾斜,故意淋湿自己的一侧肩膀,按师父所说,这叫苦肉计,以前给其他顾客送去箍好的锅碗的时候,他们见我们一路风吹雨打,都不好意思跟我们砍价,有些心善的人家,说不定还会留我们吃过一顿饭再走。
淋雨是故意的,但冷风一吹,受冻吃苦是真的。
这个姑娘不懂里面的弯弯绕绕,她的家里人就不一定了。
虽然我清楚这个姑娘多半是不差钱的,但万一她家里人知道了我们铺子靠两斤淡酒就坑走了那么一大袋银子,难保不会上门拆了我家的招牌。
师父管这个叫风险与机遇并存,我说你这分明就是干坏事躲不了雷劈。
一路无言。
到了姑娘的家门口,确实是少见的高门大户,望不见尽头的围墙,比人还高的石狮子,一脸严肃的老嬷嬷,都在无声中彰显着不凡。
姑娘轻车熟路,抱住嬷嬷就开始撒娇,说只是出门和闺阁朋友玩儿去了而已。
嬷嬷皱着眉头,厉声喝问她身上的酒气。
她立马拉出我来当挡箭牌,而那个嬷嬷也当真就来到我身边,狠狠确认了一番酒气。
听说京城的高门大户是不许未出阁的女儿出门的,我们这里民风豪迈,没有那么多规矩,再者小门小户家若是不许女儿下地干活儿,那就直接损失了一个劳动力。
撇开这个不谈,若是所有女孩儿们都不能出门游玩,那这些街道岂不是很无趣。
姑娘的门户家教好像十分严厉,偷偷溜出去已经是大问题,浑身酒气更是难办,看那个嬷嬷的架势,只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大概以后就没有出来的机会了。
也难怪她会对银子没有概念。
嬷嬷带着她回去了,大门紧接着被一直侍立门后的小厮迅速关上。
我撑了大伞,独自回家,一路想着怎么跟师父解释让客人先走了。
等我回到铺子里的时候,却发现师父已经先我一步回来了。
我举着伞站在门槛儿外,看见师父坐在铺子里面,背对着我,正在大吃剩下的几样点心。
“她已经走了。”
“我知道。”
“生意没谈好。”
“我知道。”
“你的银子留不住了。”
“我知道。”
今天的师父有点怪,不再一门心思扑在银子上了。
师父扭过头来,看了一眼我的肩膀,说:“淋湿了?快去换一身干衣裳。”
我低声嗯了一声,准备回我自己的房间。
正当我上了楼,身后传来了师父的声音。
“你想不想要胭脂?”
我答道:“不想,你给我买把宝剑吧。”
师父说:“我给你买个锤子。”
我笑道:“锤子就算了。”
我不再理他,径直回自己房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