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笔趣阁>仙侠修真>追沙>六十四 隐白

子时过后,吴霁领着零叶、杨慎矜一行,深入京郊茂林山野,很快又走入荒原崎岖小路,落脚清冷古刹院外。

同行的娘子已有身孕,走走停停,耽搁了不少时辰,达到古刹之时,天将破晓。

吴霁推门入内,院内一人佝偻老僧独立,武功极佳,竟令零叶望而却步。

“鬼封呢?”吴霁开口,没有多作赘述,似与眼前之人早已熟识。

“难得你能找到这里来,想必是要紧之事了!”老僧还未曾开口,鬼封已人至院中,话落众人耳中,尽管他上一秒还不在院中,但这一秒,他人就立地其中,如同从一开始,他就站在那里一般。

“跟你我也无需拐弯抹角,而今的情形你必是比谁都清楚了!舅父做事向来狠辣,对于不必要的麻烦,都会斩尽杀绝!我虽非亲父养大,但……毕竟流着褚家血脉,不可见死不救!”吴霁话落,还想说些什么,已被鬼封打断,听他道,“小师侄这些年,做事是有些急躁了!倒让我想起当年,他弑父之时,存正义之心,浩然之气,他自己是否还惦念当年初心……仰或是,同他父亲一般,到了最后,也只剩下权欲了。”

“敢……敢问一句,阁下……阁下莫非是……独孤言?”此时,杨慎矜跻身入院,走得两步,口中声音渐渐放大,望向鬼封的眼中,竟有些激动难以言喻。

“杨御史别来无恙!这一别,恐有十载了吧!”鬼封说罢笑起来,此刻朝阳金辉洒落院中,将他笔直的身躯倒影众人眼中,只见那人腰间一把仪刀,施龙凤环,红缨似火,长发就那么随意的束在脑后,人站在那里,似标杆一般直。

“既然来了,就别站在院外了,都进来吧!一会儿,怕是还有一场恶战要打!”鬼封话落,指手老僧搀扶娘子进屋,又对零叶浅笑道,“本还想找个时辰,约你前来此处小叙,而今也算因缘际会,你自己既然都寻到这里来了,我也不打算再多作隐瞒,你若有心,院后古树之下,有一孤坟寂寞,你可前去祭拜,也算聊表孝心!”

“聊表孝心?”零叶不懂,却已有猜测,鬼市屡屡提及自己身世,旧闻曹疯子之言,他亦正是京郊弃子一枚,难道?

“你母亲当年诞下你之后便撒手人寰,她十月怀胎临产,却无奈逼走山野郊外,能将你平安诞下,已是为人母最后所能尽之力,至于你是否在意此番情义,在你,不在我。”鬼封话落,意有所指,眼神却已不再零叶身上,刀忽然出手,身形飘远,引零叶回头望去,即见卢臻就落地院内,同鬼封相视一笑,忽如水火相交,动起手来。

卢臻的剑蹁跹,一席素衣乘风而舞,墨发不梳,丹砂剑穗随剑影翻飞,人便似鹤如飞,招式可闻不可见,鬼神莫测。

鬼封的刀看似一招一式有板有眼,却暗藏杀机,同他慵懒随性的表情,形成鲜明对比。

二人高手相见,打起来,零叶等人能从旁观摩,这机遇,可谓是可遇不可求。

不过一刻,卢臻收手,虽未角出胜负,他已自知不是鬼封对手,此际抱拳洒脱一笑,飞身远盾,毫不拖泥带水。

“隐白这等晚辈,可惜身在朝堂,若是能肆意江湖,必是一大传奇!”鬼封话落,惊讶零叶,不想,卢臻代号隐白,按人体十三鬼穴所列,隐白,即为鬼垒。这么说来,卢臻也属十三鬼之一,零叶惊讶的倒不是此,而是师父从未跟他明讲此事。

他当然清楚,曹疯子向来寡言少语,对他教导又何等苛刻,从来都是红炉点雪,以引导为主,说教为附,上施下效,长善救失。

但对于自己的身世,对于母亲的生死,加之鬼封那一句“无奈逼走山野郊外”,究竟何故?而曹疯子直至今日,对他的身世却只有只言片语,很难令人信服。如若鬼封所指另有隐情,他并非京郊弃子,那么,他又是谁呢?

头一次,零叶对自己,对曹疯子,对而今所经历的一切,迷茫了。

零叶需要解答,他有很多问题需要得到解答,可是他害怕解答,害怕最后的真相并不如他所想,害怕从一开始所有一切,都将是一场欺骗。他无意中转头望向吴霁的方向,竟见吴霁亦正看向他,面上带着善意的浅笑,在朝阳之中温暖似光。

然后所有的声色都被莫名屏蔽开去,他只见吴霁缓慢走向他,暖暖言道,“一夜未歇,想必你也累了,随我去后院坐会儿吧……我有很多话,想同你说,此番,也许是个契机,下一次,怕是我也没有那个心思,再同你分享这些旧事了。”

百年梧桐之下,二人挚友闲座石台之上,旧石桌板,青苔遍身,吴霁声音很轻,娓娓道来,聊起旧事,唇边虽带笑,目光中却全是无奈。

“我父亲,乃褚遂良之子,本名褚彦冲,后来因废后之争祸及家族,假死已脱身,为避祸隐居,便更名楚义……”吴霁于石台之上,写下一个楚字,接着道,“亲父能得以保全一命,全凭当年一位八拜之交从中帮忙,此人……正是我师父,邹缁素。”吴霁说至此,抬首见老僧奉酒水前来,颔首已示感谢,待老僧回避离去,又道,“你可知,为何隐白不作鬼垒,上星不作鬼堂,而作别称吗?”

“何故?”零叶接过话,一问。

“因为他二人皆弑杀上任魁首而取其位,为避其名讳,特意以别称唤之。”

“所以,隐白杀了上任魁首鬼垒,而上星杀了上任魁首鬼堂?可是……卢臻……不!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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