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铃声过后,阶梯教室的代课老师离开,学生们开始活动起来。
“苏青,这次设计作品你准备交什么上去?”同宿舍的相熟同学扭头小声问道。
苏青挑了个后排,睡眼惺忪得抬起头,懵懵懂懂得“啊”了一声想要含混过去,十分心不在焉,脑袋再次一把栽在课桌上。
苏青忙了一个晚上,现在相信了就算仗着自己技术牛,市区里也不可以随意飙车的道理。她现在累得眼睛都睁不圆,现在任何人对她说任何话都在她混沌的大脑里形成不了任何印象。
可是电话铃声还是像一道催眠符一样再次响起。
她看了一眼,这个电话强打精神也必须接。
因为她觉得现在不仅仅欠这个电话号码的主人一点点,她现在只想跪倒五体投地才能缓解她给别人造成的不可磨灭的心理阴影。
可是不仅电话铃声催命,站在过道里的课代表也锲而不舍得推搡着她的肩膀,嘴里催促着什么。
什么比赛,什么作品,什么学分,什么绩点,什么考核,都是什么鬼。
“别管人家了,人家可是有大事要做的人,你催不催,也不在乎什么的。”学院的公开课往往好几个专业一起上,所以沈沐也在此列。她在位置上坐得端正,双手抱肩,眼睛半开半闭得向苏青的方向瞟了一眼,然后快速回头。
苏青也顾不上别人的白眼和闲话了,深深叹了口气,摸了一把脸接起了电话。
“谢谢人家老大爷吧,人家放过了你,你中午好说歹说带上点东西来看望看望。”
那边的男声也透露出深深的心累。
苏青的心里更加愧疚,可是还是止不住想要闭住的双眼,嘴里喃喃道,知道了知道了。
郑鲤这边也是听得一阵无语,所幸昨晚没有人受大伤。
在这种情况下还笑得出来的就只有没心没肺的何均之了。他亲自从公司请了半天事假穿越半个城市过来看郑鲤,来得第一句就是:我的车没事吧。
病床上的大爷听了后呛了一口水,郑鲤黑着脸好一会没说话。
这是人话嘛何军志!
何均之看郑鲤低着头心虚得说不出话,宽慰得拍了拍郑鲤,咧着嘴表示还好他有先见之明他的车是全险。
郑鲤一把把他的手从自己的肩膀上摔出去,在犹豫要不要干脆把人也连带着摔出去。
在几番推搡下郑鲤把何均之从病房拉了出去,心想丢人也还是不需要丢到伤患眼前了。
“终于有人受不了你的匀速三十迈了?”自己的车坏了不但不伤心,何均之看上去还挺来劲的。
“我的错,怎么一时想不开就把车给她开了。”其实郑鲤也知道自己的车技实在不怎么地,所以苏青表示自己要上驾驶位时他也没有多么抗拒。
那个路段平时就没有什么车,但还是算市区路段。
“问题在于她开车的时候并没有驾照。”郑鲤头疼在这里。
他后来问了下苏青。苏青是无照老司机,家里的父亲年轻时候是跑长途的,从走路开始她爸爸就喜欢抱着她坐在方向盘上,教她踩离合和刹车。所以苏青从小练车都是从跑长途的大货车开始练起,开个载人的轿车本来不会有什么太大问题。
可是规定都有规定的道理。
谁说车祸必须物理意义上撞了人才算车祸?
那个老头并没有被苏青驾驶的车碰到半分,甚至他才是违反交规逆向行驶的那个。
老头看着那速度飘飞的车子直直冲着自己过来,登时吓得从自行车上摔了下来。
他自己摔倒并心脏病发作,倒在地上好半天没有起来。
苏青将车稳稳停在距离老头五米的地方,一脸恐惧地下了车。郑鲤还是第一次见有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行驶这么快的车子平稳停下。
看着倒地的老人,郑鲤狠了狠心,干脆冒着风险对老人说刚才是自己开的车。
自己承认了就承认了,又不是什么特别严重的事故,最多罚点钱了事。可是苏青要是被逮着了就不是这么简单了,这一阵查的正严,拘留是跑不了的。
看着站在路灯下面无血色,吓得六神无主的苏青,郑鲤还是不想看到小女孩被迫拘留的样子。那种后果对她来说过于沉重了。
“那个伤患怎么说的?他说自己是被你们撞倒的吗?”何均之问到。
“没有,虽然那个路段没有监控,但是老人的心肠不错,没有瞎说一通。”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郑鲤嘴角一个苦笑。
发生了车祸后,两人看着倒地的老人决定先把人送到医院,肯定是不能让苏青再上驾驶座,可是就郑鲤这半天挂不上挡的水平送到医院怕是什么都晚了。
这世上根本就不该有手动挡的机动车存在,郑鲤踢了一下何均之的车。
郑鲤背着老人踉跄得往车流量较大的路段走,准备直接拦计程车送人上医院。事情不是特别严重,还没到医院老人就恢复意识苏醒了,说话也正常,但是出于安全考虑还是将人送进医院检查。
郑鲤松了口气,先让紧跟在身边的苏青回去了。
“万幸那个姑娘碰上的是你啊小鱼。”
“你家老太太还欠着那个姑娘的情呢,这事你也有份。”郑鲤烦躁得看了何均之一眼。
“原来还是看在我的面子上你才担着的?我都不知道你这么看重我!”何均之继续没脸没皮得说,表情夸张到显得假惺惺。
郑鲤的意思是何均之也应该担点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