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白孤从乾清宫中出来,浑浑噩噩地回到公馆,只觉得耳朵里嗡嗡作响,家里人和他说话,他也听不清楚。从中午一直到晚上,他把自己一个人关在书房里,既不出去吃饭,也不和任何人交谈。只是一个人闷坐着,将他写在象牙朝笏上的那些小字看了又看,时不时的还小声的说些什么。
第二天,孙白孤离开京师,返回保定的驻节地。但他的耳鸣却越来越严重了,听力也越来越差。在保定呆了一些天之后,耳朵的问题却越发的严重了,不久之后,他的耳朵就完全聋了。
这时候,朝廷又传来旨意,调他总督保定、山东、河南军务,这自然是为了能对张炳忠造反有所防备。但孙白孤此时耳朵完全聋了,处理事情颇不方便。于是孙白孤便上书皇帝,以病重为由,请求辞去官职,回乡养病。
……
“啪!”崇德皇帝将一本奏章狠狠的摔在地上,骂道:“这个该死的东西,真以为天下没有他就不行了吗?真以为朕就一定要靠他了吗?他怎么敢在这个时候和朕玩这一套,他真的以为朕不敢杀了他吗!”
王德化低着头站在一边,不敢说话。
崇德皇帝骂完了之后,四面望望,却看到了王德化,便问道:“王德化,你说朕该不该杀了这个老匹夫!”
王德化听了,赶忙跪下道:“万岁,处置大臣,乃是朝廷大事,奴婢不过是一个太监,不敢乱说,唯陛下明断。”
崇德皇帝听了,倒是笑了,道:“你倒是谨慎。”随即又道:“先派个人去看看,看看他是不是在装病!”
……
谷城县,张炳忠府邸。
“张炳忠,有人亲眼看到,那些盗匪进了你手下张可旺的军营。那些盗匪当街杀人,罪大恶极,你竟敢包庇这样的盗匪,你是想要造反吗?”谷城县令阮之钿指着张炳忠大骂。
“造反?”张炳忠睁大了铜铃一样的眼睛盯着阮之钿,突然哈哈大笑起来,道:“阮县令,你是不是忘了,张某以前是干啥的?把老子惹毛了,你能有什么好果子?别说是你,就是熊山火,就是杨肥,老子都没怕过。你在老子这里装什么装!老子告诉你,如今天下不太平,大街上杀人的事情多了去了。就老子的军营里,就没有一个没在大街上杀过人的。几个人在大街上被人家杀了,算个什么?谁让他们没本事还要上街的?再说了,人家凭本事杀的人,你有本事凭本事去抓呀,抓到了算你狠!你说他们跑进了老子的军营,老子怎么不知道?你说他们进了老子的军营,俗话说得好,捉贼拿赃,捉奸拿双。你们看到他们跑进去的,你们怎么不捉住他们?奶奶的,空口白牙的,就来栽老子的赃!”
“张炳忠,你简直是目无朝廷!你说他们不在你的军营里面,你可敢让我搜一下?”阮之钿又道。
“呸!”张炳忠大怒,一口唾沫就吐到了阮之钿的脸上,“你他妈的还翻了天了?老子的军营,那是要防备黄自得的,你找个借口要搜查老子的军营,你是不是黄自得的探子,想要来偷窥老子的军阵?”
这一倒打一耙的一句话,把阮之钿气得半天说不出话来,他差点想要一拳头打到张炳忠的鼻子上去。不过他也知道,真的打起架来,他无论如何是打不过这个贼寇的。正不知如何是好,突然有一个衙役跑了进来,附在阮之钿耳边说了些什么,阮之钿立刻变了脸色,道:“本县还有事。今日先放过你!但这事情没完!”
张炳忠也冷笑道:“快滚!”
阮之钿便甩了甩袖子去了。
等阮之钿走了,张炳忠转过头对站在自己身边的张可旺道:“可旺,这次过来的是胡一刀那个狗杂碎吧?”
“父帅,是胡一刀。”张可旺道,“父帅,那封信上说了些啥?”
“胡一刀还在吗?”张炳忠没有回答,反而又问了一句。
“信一送到就走了。”张可旺说,“他们还说,怕被人家发现我们之间有联系,拖累了父帅。”
“屁!”张炳忠骂道,“黄自得这狗日的最奸猾,最不是东西了。他的信上面除了要老子重新起兵造反之外,屁都没有。胡一刀这狗日的,先到街上杀了人,还是杀了个有钱人,然后往你那里跑,故意把眼光引过来,好让朝廷知道咱们和他们有来往。黄自得这是要有意逼我们造反嘛。你就这么让胡一刀他们走了?狗日的,把他们留下来,让老子给他们松松骨头也好呀!”
“父帅,我们本来就是要造反的。”张可旺笑道,“就算他们不玩这花样,朝廷也信不过我们的。儿子听说,如今鞑子已经退出了长城,朝廷腾出手来,迟早要来对付我们。咱们真的造反了,说不得还要和黄自得配合配合的。现在为了这么一口气,就折辱他的使者,儿子觉得没什么必要。要儿子说,要出气,也不用在这等小事上出气。咱们只要记得这事情,等以后要找个机会再坑回来,还不容易?那黄自得再奸猾,又怎么能和父帅相比呢?”
“哈哈哈……”张炳忠开心地大笑了起来,“可旺,你说的不错!就是这样。要出气,咱们就得找个机会直接坑黄自得,哪里能和他手下的几条狗斗气呢?那也太丢份了不是。嗯,你说得对!嗯,对了,你安排些人,到京城里走走门路,看看那边有些什么动静。明白吗?”
“明白,儿子马上就去安排。”张可旺说完,就准备出去。但就在这时,张炳忠又突然叫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