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案子,目前是不成了。”楼晏搅着碗里的燕窝莲子羹,说道。
池韫已经有预料了,点了点头。
证据料理得很干净,就算查下去,最后拉出来的也是替罪羊。
“政事堂那边说什么?”
“什么也没说。”
池韫笑笑:“果然如此啊!”
楼晏瞅着她,这后面应该还有话。
却听她紧接着问:“你猜政事堂里,有几位是康王府的人?”
楼晏笑了:“你这问题太犀利了,我没法答。”
四年前的皇位之争,康王一派成功将宜安王推上皇位,而朝臣们也联手将康王赶回了封地。
所以说,康王府的支持者和反对者,一半一半。
到底谁是支持派,谁是反对派,真不好说。
两人用过饭,跟北襄太妃说了声,抓着春天的尾巴,出门闲逛去了。
此时的皇宫,却是一片愁云惨雾。
华春宫内,传膳的内侍候在殿外,皇后小心翼翼地走过来,提醒:“陛下,该用膳了。”
皇帝摆了摆手,有气无力:“朕没胃口。”
皇后柔声劝道:“陛下,您已经好些天没有好好用膳了,这样下去身体撑不住的。”
“身体?”皇帝嘲弄地笑了声,“就算朕好好用,身体恐怕也不行了吧?”
“陛下……”
皇帝越想越是难过:“这四年来,每每失望,朕总在想,是不是自己做得不好,所以福薄?没想到……”
看他沮丧的样子,皇后伸手握住他的,柔声劝道:“所以,陛下应该高兴啊!事实证明,是小人作祟,和您的德行没有关系。”
“可是,朕不会有自己的孩子了。”
“不会的。”皇后安慰,“您想,英宗皇帝和先帝不都有子嗣吗?虽然艰难些,可到底有了。何况,他们一辈子都没发现这件事,而您现在就发现了。只要调养好身体,以后还有机会。”
皇帝听她劝得有道理,脸色好转了一些,想想又咬牙切齿:“真是可恨!这小人不但害了朕,还叫朕没脸去见母后和姑母!”
皇后听得这句,神情变得有些微妙。
别人害的,他有什么没脸?看来是认定谋害之人和自己有关了。
心里这么想,皇后面上不显,只说:“陛下不要想太多,太后和大长公主都是明理的人,过些时候就好了。”
在皇后的劝解下,皇帝的心情总算舒缓了一些,叫人传了膳,勉强用了。
待到第二日,皇帝翘首以盼,终于看到楼晏来了。
“怎么样?”他期盼地望着楼晏。
这表情,楼晏都不忍心了,然而这事没法瞒,只能摇了摇头。
皇帝失望极了,一腔怒火没处发泄,只能困兽似地转来转去,胸脯不停起伏。
过了一会儿,他停下来,问道:“真就没有办法收拾他了?”
楼晏说道:“这事料理得很干净,即便追究下去,也只会让别人顶罪。”
“可是朕不甘心!”皇帝怒道,“他到底有多恨朕?一母同胞,朕刚刚登基,他就设下如此毒计,等着要朕的皇位了?这样,朕都拿他没办法。”
楼晏看他愤怒的样子,忽然问道:“陛下没想过告诉康王殿下吗?”
皇帝愣了下,随后思索了一番,摇头:“大哥是皇叔的嫡长子,关系原比朕亲近。就算说了,也不过挨上一顿骂,皇叔总不会杀了他给朕出气。”
楼晏有点欣慰,皇帝总算没糊涂到那份上。
他问:“这么说,陛下想杀了康王世子?”
皇帝沉默了。
发现东西的那一刻,他确实恨不得弄死康王世子,但要说杀人,他又没干过这种事。
许久,他道:“杀他恐怕不实际吧?但是不能让他这样置身事外。”
楼晏就笑了:“那么,有一个现成的机会。”
……
康王世子近日心情很好,一大早便出门溜鸟。
到了茶馆,里头正在读坊报。
这玩意儿才出现半年多,就已经成了京城人必不可少的消遣。
每天清晨上工前,或者傍晚下工后,大家聚在茶馆酒楼里,听说书的念一段坊报,发表发表意见,甚至吵吵架,极是解压。
康王世子坐下来,说书人正在念一个兄弟争产的故事。
说有一户人家,有兄弟二人,大的没有子嗣,小的生了好几个,就在争家业由谁继承。
众人七嘴八舌。
“长幼有序,从来都是长子继承家业,哪能随便更改?”
“可长子没有子嗣,不就等于断根了?给次子也没什么不对。”
“现在没有子嗣,不代表以后没有,何况,还能过继呢!”
“以后要等什么时候?过继来的,终究不如亲子啊!”
“若是给了次子,长子以后生了呢?”
“对啊!长就是长,哪怕不继承家业,生不出来也要过继的吧?岂有因此不许继承的道理?”
“岂有这么简单?若是由长子继承,知道这些家业终究要给继子,他会尽心经营吗?还是父传子,子传孙,如此方才安稳。”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茶馆里闹哄哄的。
康王世子一边逗鸟,一边冷笑。
道理再正又如何?没有儿子,终究还得认命。
比如先帝。
也不知道是谁,忽然说了一句:“陛下也是过继来的,不是好好的吗?”
“呵,那你怎么不想想,宗室那么多人,为何要过继当今?”
“自然是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