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停之后气温就稳步回升,雪也陆续开化,如今已是大年初六,行宫及其周遭的积雪几乎欲化尽了。
晚风微寒,晓月如钩。
宛若觉有些百无聊赖于是便邀慕容伊川陪自己出去看夜景,“外头起风了,你出门会头痛。”慕容伊川手里捧着一卷《左氏春秋》边翻阅边轻言道,“没事的,你就陪我去嘛,你若不允那我自己去。”宛若柔声呢喃,手已抢下对方手里的书。见宛若如此坚持慕容伊川无奈只好说那我就舍命陪娇妻了,“舍命二字我可不敢当。”宛若莞尔一笑。
慕容伊川挽着宛若的手臂缓步出了长乐宫,此时夜色渐浓。
刚出宫门宛若突然停了下来,“怎不走了?”慕容伊川不解的问。
宛若道,你在这儿稍等,没等慕容伊川反应过来宛若已转身朝长乐宫去了,时候不大她便匆匆而归,怀中还抱着一把古琴,“只是拿琴,何苦自己跑一趟,打发宫人去便是。”慕容伊川忙把宛若怀中琴接过,对于她的亲历亲为有些心疼。宛若嗫嚅道人家想与夫君做一回寻常夫妻,若事事让旁人代劳焉是寻常?
慕容伊川觉宛若话在理,眉宇之间生出几分笑意来,连连说爱妻所言甚是,我们要做寻常夫妻。
俩人踏着月色走出了行宫,来到不远处一座茅屋下驻了足。
眼前的小茅屋乃是来附近行猎之人所建,为的是往时歇脚方便,来行宫后宛若就发现了这座小茅屋,见屋顶的茅草有些稀疏了便差人对茅屋重新修缮了一番,屋子里的桌椅板凳及一张小木床也焕然一新。
慕容伊川携着宛若的手走进了小茅屋,他们没有掌灯,让星月的光辉为其照明,虽说还有些微寒,然而宛若却依然充满了兴致,曾几何时她想要的生活便是这种茅檐长扫净无苔,花木成畦手自栽的田园生活,然今生即使这只是一种可于而不可及的向往。
小茅屋被一片松林簇拥着,故而风过松林的声音听的分外清晰。
“夫君你看这便是王伟在诗中所写的明月松间照了吧,可惜无清泉石上流。”宛若立与门口望着眼月照松林,光淡如烟的美景与一旁同样与自己对景之人兴致勃勃道。
慕容伊川符合道,既然无清泉石上流我们静听松风寒也是好的。
“冷冷七弦上,静听松风寒,古曲虽自爱,今人却少弹,那我们弹一首古曲来应景吧。”宛若饶有兴致的把古琴拿起送到了慕容伊川怀中,“平日你都听我抚琴,今晚我要听夫君为我弹奏一曲。”
自打与哇若情好之后慕容伊川便甚少他亲,他自知己琴艺不及宛若,索性弃琴,甘心做宛若的听客。
接琴之后慕容伊川稍做沉吟,修长的手指便开始抚弄琴弦,许久未曾碰触,此刻略显生疏。
慕容伊川在琴弦上抚弄了一会儿,重新找回了昔年弹琴时的感觉,碎音逐步串联成一曲古韵,一首《高山流水》让他弹的宛如昆山玉髓,珠落玉盘。宛若陶醉在这醉人的琴音里,渐渐地迷失了自己,一曲终了却还不知,见宛若如此动情慕容伊川不忍抓眸,手指静静的落与琴弦上,此刻陷入了安静里,只能得风穿松林,亦或者远处几许犬吠。
沉默了许久慕容伊川不经意间手指在琴上微动一声轻响划破了原有沉寂,二人才如梦初醒,“夫君虽许久未曾抚琴,然琴艺依旧精湛如初啊。”宛若伏在男人的怀里由衷道。
对于宛若的夸赞慕容伊川少有谦逊道, 你的琴声方才是天上人无堪比啊,为夫自叹不如。
此刻宛若很是贪恋这种相偎相依,只有彼此的状态,真希望二人就这么静静老去。
“夫君,明日紫嫣就会来看我们,我预感她会把丹荷抱走。”沉静了一会儿宛若的揉绵的声音重新响起。
闻言,慕容伊川原本舒展的眉不自已的微微皱起,“你就不该许她。”对于宛若私自许诺紫嫣过继小丹荷一事慕容伊川依然十分不谅解,虽他也疼惜紫嫣这个自己唯一的妹妹,然让其把亲生女儿舍与妹妹其实在难以割舍,故当初宛若在与慕容伊川说及过继小丹荷时其并未表态,脸色甚是不悦。
宛若知道自己此刻提及小丹荷之事有些煞风景,然她见慕容伊川此时兴致正好故才说起。
从慕容伊川的口吻里宛若听出了不悦,可她故作不闻,继续道,紫嫣一直膝下无子我实在不热心看到她为此整日闷怀,我们只是把丹荷过继给她,不过是宫里宫外而已,又不是从此不复相见了,我知道之前我曾在若萱姐姐的坟前发誓要把一个孩子过继给她,我这么做自然是失言,为了紫嫣我宁可失信与若萱姐姐和你,如今云袖去了,平儿也去了,我在京城唯一相伴多年的好姐妹也就紫嫣一人了,女儿是我生的,若说舍不得我比你更胜才是,“说到动情处宛若只觉得鼻酸难忍,她努力阻止自己欲流出的泪水。
听罢宛若这番肺腑之言慕容伊川沉默了良久,”紫嫣若喜欢孩子可以从民间包养一个,亦或者从慕容宗族里头包养也可,她为何骗要咱们的孩子?“尽管宛若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然慕容伊川依旧不肯轻易松口,要自己的孩子姓钟离其焉能甘心?
见慕容伊川依旧不肯松口宛若索性不在与之讲理,“我宁可要我的女儿由紫嫣抚养我也不要她过继给你的西门若萱,我今天就问你在你心里西门若萱重要还是紫嫣重要。”
面对无理取闹的宛若慕容伊川直皱眉,“这是哪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