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关客感到自己的手掌心湿漉漉的。他没有立即醒来。头脑昏沉沉的,整个人栖息在一片黑暗中。手掌上的凉意扩大,有什么东西在舔他的手。关客朦胧中想到,应该是那条该死的狗,打扰自己的清梦。他不想理它,他想要继续在梦乡中沉眠。
阿黑舔着关老大的手掌心,试图叫醒他。关老大睡得跟一头死猪似的,连眼也没有睁开。楼梯口处的脚步声更清晰了。咚咚咚,像有一面鼓一下一下敲在他的耳畔。
关老大肯定是在做春梦,要不然怎么就是不醒呢?阿黑想,弄醒他肯定会惹来他的不快,但是不弄醒他外面的人有可能会弄死关老大。四十四栋楼里只有老大一个住户,所以脚步声绝对不可能是他的邻居发出的。阿黑本能地感觉到,关老大有麻烦了。
阿黑不想用喊叫声迫使老大醒来,那样同样会引起外面那些人的警觉。于是他咬着老大的衣袖,开始拖他。如果他还是不醒来,阿黑准备舔他的脸。
关客终于醒了,他皱着眉头,正想骂这条死狗,却发觉阿黑的神情有些不一样:他的右耳竖得高高的,正偏着头听着门外的动静。
咚咚咚,那是人踩在楼梯上发出的声音。关客在一片漆黑的寂静中听着这越来越清晰的脚步声,头脑中沁凉一片。他快速起身,尽量不发出任何的声响。
关客轻轻推开自己卧室的门,门吱呀一声打开了。沈月婷侧卧在床上,微微起伏的身躯表明她正在酣睡。
阿黑拱起脊背,两只眼睛盯着404室的门,两只耳朵竖得高高的,全身仿佛是一根压缩到极致的弹簧,随时都可能一跃而出。
关客快步走向床头,用力摇着沈月婷的肩膀。
沈月婷在睡梦中皱了皱眉头,但没有醒来。她嘟囔了一句什么,不过关客没有听清楚。
楼梯上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听那杂乱的声音,来得绝对不止一个人。关客加大力度摇着沈月婷的肩膀。
“干什么?”她撒娇似得嘟囔了一句。这句声音很大,关客听得清清楚楚。
既然摇晃肩膀不起作用,那就只好拍她的脸了。于是关客轻轻拍了拍沈月婷的侧脸。他想着,如果她还不醒来,我就要加重力道了。
沈月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她想要大声尖叫,于是迅速地捂住了她的嘴,将那声尖叫堵在她的喉咙里。“不要喊,外面有人来了,很可能是白天那伙骗子。不要尖叫。”
沈月婷看着他点了点头。
关客慢慢移开双手,以防她尖叫时能再次迅速地捂住她的嘴。
她不再发出一点声音。现在两人都能听到杂乱的脚步声了。关客对她说道:“躲到床底下去,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露出头来。当我叫你出来时你再出来。”
沈月婷看着他的眼睛。他的表情很严肃,说得话不容置疑。她轻轻地点了点头。
“很好。”关客迅速地将还有些懵懂的女孩塞进了床底,并再嘱咐了一遍:“除非我喊你,否则不要出来。”
沈月婷有些迟疑,不过在她还未说话之前,关客已经离开了。
关客从厨房里拿出擀面杖,那上面还带有许多面粉。那是爸妈不知前年还是前前年带来的。现在它的身上将不得不沾染血液了,关客在心中对父母说了声抱歉,希望他们不要怪罪。
有人将什么东西插进了钥匙孔中,顺时针旋转三次,逆时针旋转三次,只听咔嚓一声,门开了。
一名身着黑衣,身体壮实地如同牛一般的人闯了过来。他还未来得及打量环境,阿黑已经跃起,一下便咬到了对方的手腕。阿黑落地时,牙齿上扯下一块血肉。
壮实地中年人立马凄厉地惨叫起来。他的手腕处红通通的,一滴滴的鲜血滴落在洁白的地板上,变成了一朵朵梅花。他滚倒在地板上,右手虚握着左手的手腕,惨嚎着。原本拿在右手上的电棍,则滚落在不远处。
后面的四个黑衣人立刻闯了进来。
关客高举起擀面杖,重重地对着当前一人的脑袋落下。第二个黑衣人便追随着第一位黑衣人倒在了地上,人事不知。
剩下的三个人见刚进屋就倒了两个人,不由得有些发怵。不过那一丝惊恐之意在看到了屋内的情形之后,便很快消失不见。三个彪形大汉对付一个苍白的少年外加一条狗,那是再轻松不过的事,尽管那条狗的嘴巴里染着血。
三个人闯进屋内,抡起棒子,认准狗的脑袋便砸了下去。
阿黑的眼睛亮亮的,看见对方扬起手,便闪到了一边,三个人的棍子便全都落了空。阿黑跃向一名黑衣人,企图将对方扑到在地,可是对方的身躯太过庞大,只是向后晃了晃。黑衣人被扑到门框上,肩部与背部遭受了重重的撞击,痛得他张着口*了一声。
其余的两名黑衣人方才发觉这条狗并不是好对付的,于是也不管被狗扑在门框上同伴的死活,一齐冲向关客。先解决掉主要人物,其他的事一切都好说。
一根电棍向着关客的右肩膀处落去,一根电棍向着关客的左腰处砸去。
关客好像看不到两条黑色的棍影,他一点也没有逃跑的意思。他握着短短的擀面杖,恶狠狠地向着左边的一个黑衣人砸去。
只听两人同时惨哼一声。关客的整个身体仿佛被右肩膀处的一棍砸地塌了下去。他右膝跪地,腰上传来剧痛,豆大的汗珠布满了他的脸。
左边的黑衣人吃了关客一擀面杖,也跪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