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鲁这个人有本事不假,为人却是有点傲气,皇上不妨给他几分面子,如此这般。”脱脱也知道这样有些为难妥欢,但国势危急,不得不如此。
“也罢,朕本来就拿你和安鲁当朋友,朝堂上咱们是君臣,到了这里不用分得太清,大家是好朋友,是好兄弟。”妥欢的反应出乎脱脱的意外,一国之君拿自己当兄弟,这事传了出去谁会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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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翠山默默出了朝堂,刚出了皇宫大门,就被人从后面给拉住,回头一看却是脱脱,这位中书省平章政事大人一路小跑,搞得满头大汗,弓着腰在张翠山面前气喘吁吁。
“平章大人,你这么急着找我有什么事?该不会是请我喝酒吧?”张翠山看着脱脱大口喘气的样子想起了军中的猎犬,不由得开起了玩笑。
脱脱没好气地白楞了张翠山一眼,肃然道:“皇上召你去御书房商量要事,跟我走一趟吧?”
既是妥欢相邀,张翠山自是不便拒绝,随脱脱到了御书房,刚一进门就察觉有些不对劲,吸了几下鼻子,猜疑地问道:“脱脱,你确定这里是御书房,咱们不是到了御膳房了吧?”
脱脱笑眯眯地道:“是御书房不假,皇上知道你早饭没吃,是以在此为你备了酒菜,赶快过去了,别等饭菜凉了。”说罢一把将张翠山推了进去。
“爱卿到了,快过来,酒尚温,跟朕一起用膳。”妥欢的姿态变得很低,甚至还站起来朝张翠山作了一个请的姿势。
张翠山是个直性子,当下也不客气,坐在妥欢的对面就开始招呼这些饭菜,一顿猛嚼狂啃,也不怕噎着了,妥欢自己不吃,却执勤地为张翠山夹菜,而脱脱则是在妥允一旁侍立,偶尔给二人倒一杯酒。
酒足饭饱,张翠山抹抹嘴等妥欢的下文,哪知后者却是毫无灼意,满脸带笑地拎过一个茶壶,给张翠山满了一杯,后者一一饮而尽,道声:“好茶。”
“这是波斯进贡来的大红袍,据说每年只产二两,陛下平日也舍不得饮用。”脱脱不着边迹地提醒张翠山隆恩深重。
“哎呀,这么金贵的东西被我就这么糟蹋啦,这不大好吧?”张翠山只觉大红袍醇厚无比,后劲十足,一口下去之前的不快一扫而空,果然不是凡品。
“朕的宫里还有一些,爱卿若是喜欢就拿去,宝剑赠剑士,红袍赠英雄。”妥欢想起脱脱的嘱咐,对张翠山那叫一个亲热。
“说吧,皇上叫臣来有什么事。”张翠山是个爽快人,吃人嘴短,又要了一盒极品大红袍,自是不好意思拍屁股走人。
“想当年世祖皇帝在位时,我大蒙古帝国是何等昌盛,八方来朝,无一不服,可到了朕这里,山河破碎,战乱四起,国库空虚,民不聊生,如何收拾这破碎的局面,还请爱卿教我!”妥欢的声音里透着悲愤,最后一句则是声音抬高了八度,显是对张翠山存了极大的希望,看向后者的眼神和学堂里见到教书先生的孩子没什么两样。
“办法也不是没有,只是要看陛下有没有这个决心了。”张翠山颇为受用,看似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
“爱卿尽管道来,只要能挽救蒙古帝国于狂澜,朕无所不从。”妥欢闻言大喜,一跃而起,连声催促,连一代帝王的形象都不顾了。
“其实很简单,现在的乱象也不是陛下你一个人的缘故,其中牵扯颇多,想要真正改变这种局面,首先,陛下以自己的名义下道圣旨。”张翠山的语气很平和,就像是朋友在拉家常一般。
“圣旨的内容是什么?”妥欢一听有招,问张翠山的时候语速极快。
“陛下还是考虑清楚了再决定,此事非同小可。”人急我不急,这是张翠山的另一种性格,其实他是要看看妥欢是不是想真正的改变目前的乱象。
“枢密使大人,你还是快讲出来吧,看把陛下急成什么样子了。”脱脱也在一旁为妥欢帮腔。
“那好,臣请陛下立一道旨意,诏告天下,此诏名曰罪己诏!”张翠山不再卖关子,神情郑重地道。
“罪己诏?那岂不是要朕承认自己有错,是个昏君?”历代帝王无一不是爱惜羽毛之辈,有些时候明知是错了也不会降尊纡贵低头承认,张翠山让他下罪己诏以示天下,岂不是明着打他的耳光。
“办法我是出了,如果陛下不想中兴大蒙古帝国的话,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还有那盒大红袍我也不要了,两路大军随时都有可能打进大都,天知道还有几天活头。”
“容朕好好想想。”妥欢的双目瞬间黯淡下来,坐在椅子上不再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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