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玲珑?苏暮落眼神微顿,“梳妆吧。”
索性她也不出这合欢殿,便让无忧给她梳了一个简单的发髻,套了一件素色青衫。
她出去的时候,玉玲珑正端起旁边的茶轻抿了一口,掏出绢帕沾了沾唇角若有似无的茶水,眉目低垂,脸色略白,弱柳扶风,好一副美人图。
无忧扶着她走到那贵妃榻上,奉上暖身的热茶。
见她出来,玉玲珑缓缓起身,走到她跟前,福了福身子,“臣妾见过皇后娘娘。”
无忧见状,似有些不满,毕竟,这是第一次见,玉玲珑应当给苏暮落行大礼的,但是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女,这静妃还掌着后宫的实权,便也只好掩下了神色。
苏暮落抬手虚扶了一下,喝了一口热茶,搁到一旁的小桌上,“你们都下去吧,我与静妃娘娘有事要讲。”
“是。”无忧福了福身子退下。
殿内只剩下她们二人,玉玲珑起身,坐回旁侧,抬头浅笑盈盈,“妹妹,好久不见,这些年可还好?”
跟她装什么姐妹和睦?她冷笑一声,“别装了,太子妃,你说着不觉得尴尬,本宫听着都不舒爽。”
一句“太子妃”让玉玲珑的神色暗了暗,她才是他的太子妃,可他荣登大位后,却五年不许她后位。如今苏暮落一回来,便迎她为后……
特别是因为苏暮落动作微微敞开的衣襟,光洁的肌肤上的吻痕,更是让她宽袖里的手紧紧握成拳,指甲陷进肉里。
她抬眸,唇角依旧是那浅浅的笑容,“妹妹说什么呢?如今你嫁给皇上,不是如了你多年的心愿吗?”
“呵……”苏暮落杏眸一凛,冷声,“静妃娘娘,还是注意些尊卑的好。虽说本宫年岁不及你,但总归本宫是皇后,方才你草草行礼,本宫就饶过你这一回。倘若有下次,本宫自按宫规处置,届时莫怪本宫不懂怜香惜玉。”
“你!”玉玲珑“噌”地站起来,本来病态白的小脸如今倒是气得满面红光,“就算你是皇后又如何,这后宫的大权依旧在我手中!苏暮落,我告诉你,当年我玉家能让苏家入狱,现在我也能让你在这后宫活不下去!”
“好啊!本宫拭目以待。”她敛起神情,缓缓起身,理了理衣衫上的褶皱,踱步到玉玲珑跟前,唇角扬起一抹笑意,眼底却溢满寒意,“那你记住了,最好有本事你弄死我,否则,我一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说完,她徒然升高音调,“来人!”
“娘娘!”
正当玉玲珑不明她什么意思时,缓缓开口,“静妃不知规矩,藐视后位威仪,将她拉到中庭罚跪,没有本宫的允许,不准起来!”
“是!”得吩咐,宫女们朝着玉玲珑做了一个“请”的动作,“静妃娘娘,请吧!”
玉玲珑打小就是玉家的掌上明珠,十六岁嫁给云泽漆为太子妃,一直到入宫为妃,还有太后庇护,都是众星捧月,何曾有人这样对过她,“你敢!”
敢?她有什么是不敢的!苏暮落眼底划过一抹狠厉,“静妃以下犯上,张嘴十!”
两人剑拔弩张,一边是掌权的静妃,一边是新立的皇后,宫女们也是胆战心惊。
苏暮落虽不像玉玲珑一样做惯了主子,使唤惯了下人。但她常年带兵,敛神朗声便气势如潮,坚毅魄力,让人不敢不从。
“静妃娘娘,得罪了。”
马上就是正午的日头,玉玲珑自小就身子弱,如今却红肿着双颊,顶着烈日跪在中庭,那单薄的身影,几乎是摇摇欲坠。
在玉玲珑昏迷之前,一抹明黄的身影出现在她身旁,将她小心地搂在怀里。
苏暮落斜倚在贵妃椅上,接过无忧奉上的药,望着殿外的那抹身影,平时一饮而尽的苦药,今日却是一口一口轻啄,口腔内苦味弥漫。
晚膳后,苏暮落拿着一本兵书倚在贵妃榻上翻阅,云泽漆推门而入,携着一身冬夜的寒气,她身体本能一颤。
“静妃的脸是你让人打的?”他立于榻前,俯视着她,高大的身影罩在她身上,气势迫人。
“是。”她撑着身子坐起来,迎着他的怒气,倒是莞尔一笑,“怎么?皇上心疼了?”
“你明知她身体不好,还叫宫女掌她嘴,让她在烈日下罚跪……”
“那又如何?!”苏暮落厉声打断他的话,站起身,毫不示弱地还了回去,“你也明知那些将士是为你抛头颅洒热血守江山,你不依旧用他们威胁我,视他们的性命为草芥吗?”
“云泽漆,你记清楚了,只要那二百零四名将士以及被你派人接到京城的家人但凡受到一丁点伤害,我苏暮落就这一条贱命,没有什么是我做不出来的!”她合上书,重重地甩在他的胸膛,“还有,管好你的心尖宠,我这一辈子,杀的人不计其数,不多她玉玲珑一个!”
她想清楚了,云泽漆这样的人,不敢也不会拿他们如何的,他还需要人替他守江山,不会做绝了事,不留后路的。
他也清楚自己的性子,他们二百零四人,只要有一人死,就没有了威胁她的意义。他只要一日还要她活着,就不会动他们一分。
她虽然不知道云泽漆为什么非要她活着,但就目前而言,玉玲珑在她这里受的一切,也只能让她打碎牙齿自己咽下去!
“苏暮落!谁给你的胆子,威胁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