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人们不约而同为陵千山喝起彩来。
陵千山向四周拱拱手,同时轻轻将虫子甩到袖口的暗袋里。刚才看起来像是扔进嘴里,其实不过是戏法中的花招罢了,类似的技巧他还会很多。
客人们纷纷准备落座,可谁也没想到,今天的酒肆比往常要热闹很多。
“有点意思。”门口有怪人嘶声笑道。
既然是怪人,自然得有称得上奇怪的举止打扮。
他穿着名贵,宽大的紫色对领镶黑边饰,丝绸金丝黄裳,腰间还配有镶金束带,身后斜跨一支宝剑,想必也价值不菲。不过,那人的身材却纤细得很,春风轻轻拂过,就能吹得衣袖抖动,活像是裹着衣服的枯木人偶。
不止如此,怪人所有裸露在外面的肌肤,包括面容,都用白色布条缠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一双眼眸,宛若森罗恶鬼。
客人们见到怪人模样,沉默片刻,便齐心作乌合之众一哄而散。
待最后的客人仓皇逃窜后,怪人才踏入酒肆。他将宝剑啪地扔在桌上,然后嘶哑地说道:“麻烦把这里的好酒好菜都上一份。”
陵千山来到桌旁,笑应道:“抱歉,现在还不行。”
怪人愣道:“都卖没了?”
“酒菜都有,拉出来开三天三夜的宴席都没问题。”陵千山一本正经地说。
“那为什么不上?”怪人不耐烦地问道。
陵千山依旧面带笑意,“因为你还没有结账——或者说,帮他们结账。你把他们吓跑了,我没办法向掌柜的交代。所以在你没有帮他们结账前,这儿做不了生意。”
“哼哼,他们跑了,是因为他们害怕我。”怪人被陵千山的话逗笑了,原本沙哑的声音也多了几分软润,“你不怕我?”
“我实在不知道客官你有什么可怕的。说到怕,现在我只怕一件事。”
“什么事?”
“怕你没银子付账。”
事实证明,怪人有的是银子,不仅买得下自己吃的酒肉,还给陵千山买了一份。
陵千山也不客气,坐在怪人对面大吃大喝了起来。
怪人买了整整一桌,却每样都只动了一下筷子,然后坐在那儿独自小酌。
“闯荡江湖的人,都像你吃得这么少吗?”陵千山边吃边问。
怪人把酒放下,“你见过很多闯荡江湖的人?”
陵千山指了指酒肆里的空座。刚才逃出去的很多客人,平时都这么自称。
怪人咧了咧嘴——虽然有布条的遮掩,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姑且能感到他在冷笑——怪人拍拍摆在桌上的剑,冷声说道:
“有些人,虽然身在江湖,但终究不过是旅客路人,他们什么都不知道。而有些人,即便不在江湖行走,却已然明白其中门道。陵家少爷,你觉得我说得对吗?”
“哦?”陵千山挑起剑眉,“为什么这么说?”
怪人嘶声答道,“陵家主掌谍报,为郭氏闻风奏事,巡查缉捕,针对的不仅仅是敌国,还有绿林各大宗派。江湖传言,在前周的九十九年间,陵家用各种各样的手段,逐步将所有宗派的武功秘籍全部记录在案——共有一万八千三百六十二本功法。”
“不过是谣言罢了。而且你别忘记,陵家早就不在了。”陵千山沉声道。
“但这些功法,并没有被收走,不是吗?”
怪人站起身,忽地抄起宝剑,以剑作拳形似小鬼拍门,直击面前的落魄少年。明明剑并未出鞘,凌厉至极的剑风却迎面迫来。
对此,陵千山不慌不忙,脚踏离兑两位,横着避过突如其来的刺击。
与目标错过的剑风,正巧撞上了酒肆的招牌。“出去”被击得粉碎,结果只剩下了一个字。
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