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思锦无奈地叹了口气,“要想抵御洪水,除了修筑排水沟,将洪水分流之外,就只有修高堤坝了,若是堤坝足够高,洪涝之灾必能解。但是,事发突然,即便是动用一切人力物力修筑堤坝,如今也晚了。”
她下定决心要摆平桃花汛的事,可是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完美解决。上一世的此时,她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太学生,对于民情大事并不是全然了解。若不是桃花汛后期,楚黎接下了善后的差事,而她为了帮助楚黎,这才费劲精力,查了所有关于祜州的资料,这才有了些应对经验。
纵然她拥有上一世的记忆,可到底不是有通天彻地之力的神灵。
听了霍思锦的话,楚铮当机立断,“你协助谈鸣挖通所有明沟暗渠,同时通知杜言才,下令转移沟渠附近所有百姓。”
既然洪涝之灾必不可免,那么就将损失降低到最小。洪水可以淹没房屋、农田,但是人一定要活下来。
霍思锦点了点头,她赞同楚铮的说法。既然不能尽善尽美,那就尽可能的保全能保全的东西,人命就是最重要的东西。
“不过,就算躲过了洪涝之灾,但接下来要面临的就是饥荒。”霍思锦转而又道,“朝廷那边若是不救济,祜州的百姓还是活不下去。”
洪水终有一天会退去,但是洪水淹没了房屋农田,粮食的收成就会眼中受损,届时,必然是饥荒之灾。
“本宫会再向父皇上折子,言明祜州洪涝之灾更甚从前。”这一点楚铮也料到了,其实请求救济祜州的折子他早就上过了,只是如今情势紧迫,有必要再上书皇帝。
霍思锦却留个个心眼,“殿下,上折子的事情不如让杜大人去做。您难道忘了,您如今是谢天行,太子殿下还未到祜州呢?”
“杜大人能稳坐祜州知州这么长时间,若说他背后没有人支持绝不可能。方才听谈先生提及杜大人,他并未做鱼肉百姓之事,那他的银子从哪儿来?”
霍思锦自问自答,“只能从赈灾银粮处动手脚。”
事实上,霍思锦早就琢磨过这事儿了,祜州是有名的穷乡僻壤之地,连年洪涝,百姓食不果腹,若是杜大人从百姓手里掏银子,只怕也很难榨出油水。若要谋取私利,最好的来源便是赈灾银粮。
纵观这两日的所见所闻,还有谈鸣言语之间偶有提及杜大人为官,霍思锦已然可以确定,她的猜测十有八九没有错。
要拿下一个杜言才不难,但是若想查出其他相关的人,最好的办法就是顺藤摸瓜。
“好,就照你说的办。”楚铮倒也没有犹豫。
虽然他已经命郑长冬查杜言才,但是暗中查探,耗费精力,且保不齐就会有所疏漏,顺藤摸瓜倒是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待洪水一退,再来将一应贪官污吏连根拔起。
……
霍思锦回到知州府后,与杜大人提出灾情严重,必须立刻上折子请求朝廷赈灾,杜大人连连叹息,直道自己无能,但最终还是点头应下。
当着霍思锦的面是一回事,可是转身回到自己院子里,杜大人又是另一副神色。
“老爷,您这是怎么了?怎么魂不守舍的?”杜夫人见自家老爷眉头紧皱,面色凝重,一副天要塌下来的表情。
杜大人确实是忧心忡忡,“我总觉得这个霍大人来者不善。今日他出门也不知去了哪儿,我派去跟着他的人,刚出门没多久就被他甩掉了。”
霍思锦不在他的掌控之中,这让他赶到十分忧虑。杜大人是个极度谨慎小心的人,每当朝廷有钦差大臣前来时,他都将这些大臣的行踪掌握地清清楚楚,只有这样他才能安心。
可是偏偏来了一个霍思锦,东宫长史,又是靖北侯府的嫡公子,这样的身份已经让杜大人多留心眼了,更何况又有今日之事,这跟让杜大人疑心了。
杜夫人却不以为然,一个乳臭未干的少年,能将一方知州怎么样。
“老爷,祜州就这么大的地儿,一个霍长锦也翻不出什么浪子。老爷素日里对待百姓那是有目共睹的,他还能挑出您的错处?”
杜大人为官谨慎小心,从不在明面上露出破绽。他对待百姓向来都是温和宽厚,杜夫人坚信霍思锦是挑不出什么毛病的。
瞧着杜夫人一脸不以为意的样子,和他的忧心忡忡形成鲜明对比,杜大人忍不住沉声训斥:“你知道什么!”
他将说话的声音稍微压低了几分,“你可知道,方才霍大人一回来,就让我上折子请旨赈灾。”
“上折子请旨赈灾的事儿,年年都不都是这样吗?”杜夫人不解,这有什么可忧心的,眼下祜州就这么个形势,若是朝廷不送来赈灾粮,祜州百姓肯定是活不下去的。
“你懂什么!”杜大人又是一声训斥,“我怀疑霍大人已经对我起了疑心,他让我请旨赈灾,是在试探我。”
被杜大人这么一说,杜夫人也不禁心下一跳。
“应该……应该不至于吧?”杜夫人期期艾艾地说道,“这霍大人才来了不过一天,他怎么会知道的。”
正如霍思锦所猜测的那样,杜大人贪的是赈灾银。
杜大人长长地叹了口气,头微微下垂,颇为无奈地道:“朝廷年年赈灾,可是祜州依然是民不聊生,霍大人起了疑心又有什么奇怪的。”
杜大人的话让杜夫人心如擂鼓,朝廷年年赈灾,可是祜州的情形一年比一年差,若是有心人深究起来,只怕早晚要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