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恩侯将自己的怀疑与五皇子楚恒说了,但是楚恒却有些不以为意,“舅舅,你莫不是杞人忧天了?”
皇帝一向不是很待见承恩侯府的人,楚恒心里很明白。不过是看了承恩侯几眼,这也没必要小题大做吧?
“殿下,不是我杞人忧天,你别忘了祜州……赈灾银……”承恩侯说起最后三个字时语气格外轻,生怕被人听了去。
楚恒为人素来自傲,轻笑道:“舅舅,你是不是最近睡眠不好?这么多年都没事,这回同样没什么可担心的。”
一听楚恒这语气,承恩侯就知道他太过自大了,连忙疾声道:“往年是往年,这回可是太子……”
话还没说完,就被楚恒接了过去,“舅舅,你就放心吧,本殿早就防备着太子了,今年的赈灾银我一分都没动,而且本殿早就派人嘴闭严实了。就算是出了事,也要他一力承担,否则他的妻儿老小就别想活命了。”
楚恒对自己很自信,他早就做好了万无一失的安排,语气也颇为得意,“最开始选中杜言才时,本殿就命人彻底调查过他。杜言才这个人胆子小,又顾家,即便是真走到了那一步,他也不敢供出本殿的。”
他自认做足了安排,退路也早就想好了,保证自己能最后关头抽身而退。
听了楚恒这些话,承恩侯眉头仍然皱着,楚恒越是这样自信,他反而越是担心。很多事情越是觉得不会发生,最后往往还是会发生,承恩侯活了四十多年,这样的事情见过不少,一个最鲜明的例子就是姚皇后,当年元璟皇后病逝,他们都以为凭着姚妃在后宫的地位,还有姚家和皇帝的亲戚关系,姚妃为继后是铁板钉钉的事情,可结果呢?
姚妃的确被册封为继后,可是姚氏一族从此再不遭皇帝待见,姚皇后在被立为皇后的那一刻开始,就永远失宠了。而且储君之位也落到了楚铮头上,姚皇后空有皇后之位,却无皇后之宠,楚恒也更没有被立为太子。
姚家要皇后的名头有何用,他们要的是下一任皇帝由姚氏女所出,方能保证姚家的荣华富贵。
承恩侯皱着眉沉默了许久,方才抬眼说道:“殿下提前做好了安排固然是好事,但是世事多变,多一重防备也是必要的。反正每年从祜州得到的银子越来越少,殿下也犯不着为这个担风险,不如到此为止。至于杜言才,死人的嘴巴才是最紧的,只要他还活着就是个变数。”
楚恒挑眉,“舅舅的意思是派人……”说时,做了个以手割颈的动作。
承恩侯点了点头,“不错,殿下,咱们可以用他的家人为要挟,旁人也可以。祜州和京城相去甚远,若是一旦被人得了先机,对我们来说就是个大的麻烦。前有太子,后有三皇子,殿下如今必须要更加谨慎小心,尽量不要给自己留后患。”
“倘若殿下信得过,这件事情就交给我去做。”承恩侯连忙又道,不给楚恒思考的时间。
果然,楚恒闻言,当即说道:“本殿当然是信得过舅舅的,那好吧,就交给舅舅了。”
见楚恒同意了,承恩侯这才松了口气,从皇宫一出来,就立刻吩咐人前往祜州,伺机而动,务必杀了杜言才。
然而,承恩侯派去的人还没到祜州,皇帝的旨意就先一步到了。
彼时,杜言才还在向霍思锦打听太子殿下会不会来祜州?什么时候来祜州?他寻思着,账簿是他的护身符,由霍思锦转交到底有些不放心,最好是亲自交到太子殿下手上,否则万一功劳大部分都落在了霍思锦头上。
杜言才还在做着美梦,直到这日枷锁加身方才知已经大祸临头。
“霍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杜言才难以置信地看着霍思锦,昨日还笑呵呵地一同品茗,怎么今日就变了神色?
楚铮依然没有显露自己的真实身份,一应事由皆有霍思锦出面打理。
霍思锦手执明黄色的绢帛,神色正而严肃,“杜言才,你为官数年,贪污赈灾银无数,陛下有旨,将你押解进京,着令三司候审。”
贪污赈灾银……
这五个字落在杜言才耳中,他的脸色瞬间一白,猛地抬头朝霍思锦看去,祜州和京城相去甚远,这么多年都没有事情,唯独今日东窗事发,若是和霍思锦没有一点关系,打死他都不信。
“霍大人,是你做的?”
杜言才恍然大悟,咬牙切齿地朝霍思锦说道:“霍大人,你表面上和颜悦色,还口口声声说在太子殿下面前为我美言,背地里却上折子弹劾我,你好阴险。”
他这才明白,这段时间的你好我好大家好,不过都是表面功夫,霍思锦很早就开始怀疑他了,表面上稳住他,背地里却在查他。
这么多天,他杜言才像个傻子一样被人耍的团团转而不自知,反而沾沾自喜,以为自己隐藏地很好。最让他忍不了的是,他还当真以为霍思锦在太子殿下为他说好话,因而他对霍思锦甚是感激,还在心里寻思着日后若是升了官,该怎么感谢人家。
如今想来,通通都是笑话!
霍思锦语气淡淡,“杜大人,这些年你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清楚,霍某不过是据实禀。杜大人要说我阴险,那就言重了。”
言下之意,倘若杜言才没有贪墨,当真是为官清明,她也不会上折子弹劾他。
此事的确是他理亏,杜言才咬了咬牙,随即又道:“霍大人,自打你来了祜州,我不止对你敬重有加,而且但凡是你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