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邱高位坐久了,秦衡都敬着他,这太子说起话来却横冲直撞没点尊重!他心里有怒气,又碍着是一条船上的人,不好骂什么,一忍再忍好不容易憋下一口气,才沉声道:“陛下要是没想下狠手,就不会点破这事儿!”
秦充又道:“舞弊之事,孤可一点不沾边,他下狠手又如何?”
这话说出来就跟捅破了个出气儿口似的,褚邱刚按下的怒火一下子又冲上了头。“太子,闲庭的赃款您没少拿,这些腌臜破事您后院里几位娘娘家里也没少插手,要是真捅出来了,老臣是逃不了结党营私的罪名,您又能干净到哪儿去?”
“丞相!”秦充顿时变了脸色,他也不是什么温和有礼的人,手底下这么多官员哪个不是小心奉承着,丞相,就不是臣了?想着又是一声冷哼:“丞相,您还记得您是臣呐?”
“太子!”
“我朝国库差你这点银子?这么多年了你们结党营私贪污受贿父皇哪次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您要是还记得自个儿是臣,还记得忠顺二字,父皇这般仁慈之君又岂会冲你磨刀?”秦充拍案站起身,脖子上暴起青筋,越骂越激动:“扒着孤的腿想着延续往后荣华的是你,借着孤的名头借着父皇的宠信作威作福的也是你,如今事情不由你掌控了,你就想跟孤破罐子破摔?”
褚邱又吞下一口怒气,不断提醒着自己隐忍二字,世上哪有臣子责问主子的?许久,硬是将姿态放低了才敢接道:“太子,现在是窝里斗的时候吗?”
“您还知道不是。”秦充嗤笑,看他样子是退让了,于是坐回藤椅上。“陆疏平的嘴巴能闭紧吗?”
闻言,褚邱稍稍一皱眉,了然。
“由不得他。”
两人身上的气焰还没灭去,只是也不再剑拔弩张了,秦充仔细数数近几个月的琐事,怒意几乎压不住,他的兄长、幼弟,还真是没有一个省心的。陆疏平这么折了,吏部必定要掉到容彻的手里,容彻……呵,安王!
“孤一时动不了宁王,区区一个安王还不容易?”话音一落,秦充手中的杯子应声落地,摔得粉碎。似是拉开了闸门,秦充满腹的怒火都撒到了秦隋的身上:“好一个下贱东西,从前就跟野草似的左右摇摆,作得一手好戏整日里招揽文人骚客,好些日子不敲打他他还真忘了他娘是个什么东西!”
褚邱看了看他,心中不起一丝波澜,安王这个出身能有什么威胁,太子向来是暴脾气,口无遮拦,今日一番辱骂估计不只是泄愤,或许……想着便叹了口气,随口接道:“刘氏,命也太长了。”
却见秦充捏着拳头咬牙切齿道:“命长不妨事,人家有福气,有福之人这么多年还只是才人该多可惜,不如帮她一把给大哥涨涨志气。”
此招甚是阴毒,刘氏身为战俘罪女在宫中为婢,却机缘巧合遇上了醉得迷糊不清圣上秦衡,承宠一夜竟是走了大运怀上了龙嗣,她没有上报掌事女官也没在敬事房记录,一直到肚子大得瞒不住了才传到秦衡耳朵里,这便有了皇长子,如今的安王。
于刘氏而言,这一夜是走运了。可于秦衡而言,这一夜堪称耻辱。平日里识趣的都不在他面前提起,偏偏太子让人把这事拿到朝会上说,龙颜震怒,一时间朝中再生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