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是啊!
程昭昭是带着愤怒睁开眼睛的,她好似迷迷糊糊了许久,又好似她只是刚刚醒来……方才那是做梦吗?
如果是梦,这梦里什么都没有,她只是听到这些对话,一个是稚嫩的童音,而另一个的音色……她有些想不起来了。
不过在她看来,这师傅也太不讲人情了,八岁稚童正是儒慕父母之情的时候,怎么能说不想就不想,再则,生辰之日还被罚去清扫山门,这小弟子该有多伤心啊。
念及此,程昭昭不由想起她八岁那年生辰,爹爹程正带着她去参加了城里最热闹的花灯节,灯影如梦似幻,映得河面如天上星河,美轮美奂。
那是她至今难以忘怀的画面。
“咯咯!”
千里的叫声打断了程昭昭的思绪,眼前景物也变得清晰起来。
光线不是很亮,但却看得出来这是一个不大的洞穴,有些潮湿的空气中混杂着一股难闻的腥臊味。
有些呛鼻,是妖兽巢穴?程昭昭立即警惕的环顾四周。
千里见其皱着眉头,展开翅膀扑腾了几下,有凉风袭来。
洞内一览无余,并没有妖兽的存在。她坐的地方底下是一堆干草,离着洞口不远,有一道阳光穿透洞口外遮掩着的藤枝杂草射在她的脚边,映入一些不规则的白点。
对了,清木和黄仙师!
想到之前种种,程昭昭忙爬起身,正要出去却被千里拦在洞口。
“千里,你做什么?清木他人去哪了?”程昭昭一把拎起千里,转而凑到洞口。
适时一只手伸了进来,程昭昭下意识闪到一边。
扒开藤曼进来的却是清木。他面容有些憔悴,见程昭昭的反应,歉然道:“吓到你了。没想到你恢复的这么快。”
经他这么一提醒,程昭昭才反应过来自己身上一点都不痛,又摸了摸额头,一点受伤的痕迹都没有。
“我没事,是你给我疗伤了?”
清木点头:“没事了就好,昨日见你伤重,我给你兑了一点养元丹喝下,看起来效果很好。”
不止是很好,修士的丹药对于凡人来说,简直就是起死回生的灵丹妙药。
“昨日……我昏睡了一天一夜?那黄仙师呢?”
闻言,清木双目赤红,陡然蹲在了地上,痛苦的捂着脑袋:“师傅,师傅他与那邪修同归于尽了!”
“什么?”程昭昭惊愕出声。
“咯咯!”千里用翅膀捂住了眼。
清木突然痛哭出声:“都怪我,都怪我修为低微,不能帮师傅共御邪魔,还累的他牺牲自己保护我……”
却原来昨日飞舟撞毁之后,清木也受了伤,待他缓过来之后立即将程昭昭安顿在这山洞之中,而后飞身赶回了河边。
只是没想到到了那处,看到却是那邪魔身首异处。而黄老道也是胸腹中空,气绝身亡。
闻言,程昭昭难过不已。
光是听清木转述,她就已想象到了现场的惨烈,而亲眼看到那一幕的清木,该是如何的难以接受。
“若不是我太没用,处理那条剑目鱼的都该是我,师傅也不会被那邪魔偷袭!”清木悔恨不已。
像个孩子一样,清木嚎啕大哭,不断的捶打地面,鲜血顺着双手流淌。
程昭昭忙上前阻止:“清木,清木你别这样!黄仙师若是泉下有知,定不会希望看到你这样折磨自己。”
“都是我没用啊!”
清木彷徨无措,说起来他也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少年。
这样的悲痛,撕心裂肺,程昭昭感同身受。
那年花灯节过后,他爹就不见了。没有留下只言片语,也不知出了什么意外,就那样人间蒸发。
她几乎是没日没夜的四处寻找,到处问人、哭喊、祈求,她能做的都做了,可是自那年起,她就成了一个人,孤苦无依。
那年的她,才八岁。
她爹在身边的时候,她仿佛是这世上最幸福的女孩儿,所有的风雪都被阻挡在那坚实的臂膀之外。
可在那之后,她才知道,这世上爹娘只是阻隔了生死的一道屏障。失去了爹娘的每一天她都在直面生死。
就在她颠沛流离,最是艰难的时候,遇到了好心的邶氏族长,才被收留在了邶家。
程昭昭让清木独自发泄了许久,可见他却越来越崩溃,不由喊道:“既然你认识到自己的弱小,就该振作起来变得强大!不能让黄仙师白白牺牲!”
清木突然一顿。
‘清木,这件灵器为师传于你,你定要好好保管,是你红河师祖所赠,其中奥秘你可自行参悟。’
黄老道的声音犹然在耳。
“灵器!”清木像突然想到什么一样猛然冲出了山洞。
程昭昭抱起千里追了出去,外面的阳光很刺眼,待适应了光线,却哪里还有清木的踪迹。
环顾四周,是山坡和林木,遮挡了视线。
如果能飞到高处……思及此,程昭昭低头看了一眼千里,猛然将它往空中抛去。
千里受到了惊吓,胡乱的拍打着翅膀,一个抛物线之后,它还是‘吧嗒’一声重重落地。
“咯咯!”千里怒视她。
哎……
重新捡起千里的程昭昭大致辨别了方向,朝着东南面行去。
大约行了半刻钟,穿过小林子,视野变得开阔,入眼的是一片倒塌的乱石堆。
是这了。
再走的近些,果然看到清木的身影急切的穿梭其中。
但见他徒手挖着乱石堆,方才还留着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