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赵娴问到成亲之事,邢墨再次沉默,面色变的更为难看,胸口起伏仿似心中藏着诸多怒气及愤怼。
殷仁对万绣娘被救回之后的情形也不甚清楚,只当经历此番磨难,万绣娘必是抛开杂念一心一意嫁与邢墨,此时忽见邢墨这副神情,倒是愣了愣,再一转念便猜到当中恐怕又另生枝节了。
显然万绣娘回去后与那和尚仍藕断丝连、纠缠不清,以至于邢墨将野和尚恨之入骨,竟花费如此多精力欲将野和尚一举成擒。心中暗道这女子居然将原本寡言沉稳老成的邢墨逼成这般模样,不由暗自感叹人之感情最是容易让人迷失自我,登时对那个叫万绣娘的女子充满了恶感。
见邢墨气愤难平,阿颜适时递上了一杯凉茶让他消消怒火,邢墨接过杯子道了声谢,便将那杯茶一饮而尽,喉间不再冒火,随手抹了把嘴角,他方平静许多。
“我待绣娘真心一片,殷大哥也知晓几分,那时见绣娘安然返家,我心中喜悦之极,不顾家中反对仍愿娶绣娘为妻,父亲拗不过我,便不再提退亲之事,又依着我又去万员外家提出秋季成亲之事,万员外自是欣然答应,我满怀欢欣准备成亲事宜。”
邢墨将杯子递还阿颜,继续说道:“哪知有一天,绣娘托人带了封书信于我,我兴冲冲打开那信,看完后,在如此炎热的天气,我却登时如被一盆冰水浇下,从外冷到里。”
邢墨话未说完,他们已隐隐猜到那书信的内容,殷仁不由得与赵娴对望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叹息与同情。
“绣娘,绣娘她居然……居然要我主动提出退亲!”邢墨说到这处,声音也颤了起来。
这等丢人之事,他从未与别人说起,即便是家中父母,身边最亲近之人,他亦只字未提,却哪知愈是将事强压在心底,那种屈辱感便愈深,愈发觉得自己作为男人该有的尊严已被践踏粉碎,愤懑如山一般沉重地压着,让他无法抬头做人。
今日一旦起了这话头,邢墨再难隐藏心中秘密,一五一十将前因后果统统倒了出来,他甚至觉得这事不吐不快。
“这秃驴本是出家之人,不在寺院好好修行,却四处勾搭良家妇女骗了去做那等腌臜之事,又因是贼帮之人,竟无人敢动他,野秃驴丧尽天良、坏事做尽,死后必要堕入阿鼻地狱,世世遭受轮回之苦。”邢墨咬牙切齿地说道。
“原来如此!这秃驴当真是该死!”殷仁深有同感地说道。
赵娴却说道:“你与绣娘虽已订亲,但绣娘嫁与不嫁本由她自愿,如何能勉强的来?”
即便同情邢墨,但在赵娴认知中,女子为何只能依照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嫁与自己不爱之人?绣娘虽是女子,但也有追求爱与被爱的权利,只是却用错了方式。但在这样的年代,除了与心爱之人私奔,也确实再无他法。
想到此,越发为自己感到庆幸,庆幸自己总算摆脱了不由自己做主的婚事。
邢墨闻听赵娴如此说法,心下虽不同意这说法,却也不敢当面驳斥,只说道:“公主说的极是,只是野和尚纠缠良家女子,勾引好人家女子不守妇规当如何说?若非如此,绣娘早便安分嫁我”。
“野和尚本不是好人,若能抓住他自是由大宋律法处置。只是你怎知万绣娘与他又生瓜葛?想那万绣娘也算是大家闺秀,既已回家必是被家人藏在深闺之处,如何能与那和尚互通消息?”赵娴淡淡地问道。
“道理原当如此,自绣娘回家后便被他爹万员外拘在后院中不得出门,那贼秃也不知用了何种法子,竟然买通了她家下人,送了封信进去,幸得被万员外截住那信。”邢墨说道。
殷仁鄙夷道:“这贼秃居然色心不死,如今都自身难保了,还想着祸害女子。”
赵娴想起他们之前在大树下看到的侍女,便问道:“万绣娘家住附近不远?”
邢墨摇头,指着附近街道说道:“那处是绣娘远房表亲,万员外为免贼秃找到绣娘,特意将她送至往日里疏于往来的表亲家中,谁知依旧被这贼秃找到。”
殷仁将那侍女把一串铜钱给了野和尚之事说了一遍,猜测必是万绣娘与野和尚暗通消息,互通款曲。
赵娴摇头叹气一番,心道那万绣娘到底是将一片真情付错了人,那花花和尚若是真心爱她,又怎会让她待在极乐园那种地方?
邢墨继续说道:“春和药馆乃是襄阳城中最大的药馆,在襄州各处亦开了十多间药铺子,我与他家老二素来相得,这老二不忿于他家老爹将药馆全权交于老大打理,便在暗中处处与这老大作对,却不意被他查到了老大与蛟龙帮暗中勾结之事。”
药馆与水帮勾结本来就在意料之中,否则蛟龙帮若需要大量药材又从何处购买?赵娴说道:“蛟龙帮财大势大又实力雄厚,必定与襄州一带尤其是是襄阳城中的诸多商人暗中有来往,在襄阳城中暗藏的势力想必是盘根错节,想要剪除蛟龙帮并非一件易事。”
殷仁夸道:“墨弟查出不少事情想必是费了一番心血,待他日官府将蛟龙帮一举剿灭,你也算是大功一件。”
见邢墨神色黯然,又拍了拍邢墨肩头安慰道:“大丈夫何患无妻,若那女子心不在你身上,伤心难过亦无济于事,你又何必为她太过费神,莫非她便能回心转意?”
说完他以眼悄悄向赵娴望去,心中却想到了自己。扪心自问,若自己尽力为她,她的心仍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