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云峰在军中的暴脾气可谓是人尽皆知,他凶残冷酷的名声也早就传遍了绵延千里的边境线,连大江上那些狡猾作恶的水匪每每在酒桌上提起他时,都连连咂舌,自叹不如。
光想想刚才他当着屋子里那一干统领、副统领、参谋军师的面前,砸了多少杯盏瓷器,也就能感同身受了。
但是到了南山面前……
朱云峰单手撑着地索性换了个舒服的坐姿,一边心中暗道:她这一路上果然是有所保留。
不过他也不是那种不自量力的二愣子,面上不善的神色好像一块丢进热水里的冰块,说不见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竟是有那么一丝谄媚的样子,“南殿,您身份尊贵,人敬神爱……在下自然不敢真借着您的美色来帮在下的这个忙,但此事又非南殿不可……那个,有关摄心术……南殿想是并不陌生吧?”
南山这回是把糖豆当成了瓜子一样在嗑,嘴角微翘着道:“你倒是脸皮够厚,张口就使唤我去用这等费神的高阶术法……”
朱云峰听着南山的语气,知道她心中基本已经算是答应了,略略安心下来,只是嘴上还是没得把边的又调侃一句道:“哎呀,说不定南殿摄了那大将军的心,还真能成一段好合姻缘呢?”
“你……”
要逞口舌之快,南山自认不是朱云峰的对手,眼下傅虹老将军也在屋内,到底她也不能真当着他老人家的面把朱云峰揍到血肉模糊,只得是双手叉腰,回了一句:“呵,那不如以后的仗都让我一个人来打好了,我直接去摄了那东夏帝的心,让他对我国俯首称臣,缔结百世之好岂不是万事大吉?”
“哎?说的对啊!”朱云峰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嘴角带笑,“这得省去多少前线拼杀,我青之月国万千将士不必再流血牺牲,南殿,您这份仁心厚爱,我……”
说着他甚至假惺惺地就想扑到南山的脚脖子边,恨不得去亲吻她的脚背。
“滚。”南山实在不想再和这“无赖”继续纠缠下去,干脆转过脸对傅虹老将军一拱手:“傅老将军,我的摄心术能维持一日一夜,要不要趁着这时干脆打下梅州城?”
傅虹一愣,他并不了解摄心术的具体奥义,只能试探性地问道:“南殿所说的摄心术,是只能对一人发功……还是说……”
“若是只能控制一人的术法,还犯得着让朱大将军像条哈巴狗似的磨半天嘴皮子么?”南山自信满满地道:“可控城中千人,一日一夜。”
“这……”傅虹大惊,一手下意识地捏紧了刀柄,开始在屋子里来回踱步,可当他走了三个来回之后,还是轻轻地摇了摇头,他的眼神飘向了朱云峰,“直接攻占梅州,怕是不行,朱将军……”
傅虹想到了朱云峰早已知晓南山精通这一术法,而他也只是提到让兵马绕过梅州,而并非是“攻占”,或许他和自己是想到了一块儿去。
“梅州现在不能攻占,或者说,攻下来我们也守不住。”朱云峰在这时候缓缓开口,看到南山露出了些许疑惑的神色,他接着道:“梅州城内约有一万精锐驻军,城中百姓却是驻军的三倍之多,我们攻占了梅州之后,这些百姓如何处置?难道,你希望我统统杀了他们?”
说到这里,朱云峰的眼中透出一丝凶光,看得南山心下一阵慌乱,甚至有些胆寒,她慌忙道:“不,不……”
“两城对峙,多年来不是没有机会互相攻下,可大家都没有动手,说到底,还是希望维持一种微妙的平衡,梅州背靠群山叠嶂,假若攻占下来,既不能成为瞭望东之夏的塔台,也无法安抚城中心怀二心的百姓……有何意义?”朱云峰说道。
见到南山一言不豆那般圆溜溜地几乎不动,朱云峰一骨碌站起身来,拍了拍她的肩膀,故作语重心长道:“所以,别那么贪心,让那些城楼上拿刀拿枪的好好地大梦一场,我们的人能够悄悄地从他们眼皮子底下绕过去……你就算是大功告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