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那里。”郭可大声喊道,声音在尤娇儿耳边嗡嗡作响,让她想到了震动的洪钟。她顺着郭可所指的方向看去,看见绿袍男子和布衣男子在厮杀。
“那个绿袍男子很强。”郭可郑重地说道,略显稚嫩的脸庞上满是严肃,看起来和风化千年的石柱一般古板,“他也许是这里最强的人之一,肯定是个先天武者。”
“诺,战斗结束了。”郭可朝尤娇儿点点头,将手收了回来。尤娇儿循声望去,看见绿袍男子拿剑指着布衣男子,剑身像是洁亮的水面,反射的光芒比日光还耀眼。
因为离得远的缘故,这一幕在尤娇儿眼里有些模糊,像是在隔着水雾看东西。如果将镜头拉近,可以看到绿袍男子拿着锋锐的长剑,剑尖轻盈飘逸,放在布衣男子的喉咙上。
寒芒在剑尖游弋,一滴血珠从布衣男子喉咙中挣脱出来,顺着长剑的血槽晃晃悠悠地流动,然后像是珍珠一般从长剑上滚落下去,摔在地上破碎成血花,像是丹顶鹤头顶那片艳丽的红。
“你输了。”绿袍男子冷酷地说道,像是剑客一般还剑入鞘。从头到尾,他的目光都只盯着布衣男子的头顶,似乎不屑于低头正视布衣男子一般。
“是的,我输了,我认输。”布衣男子颓然垂下头去,现在已经没有再做挣扎的可能了。他能以后天武者之身站在这片擂台上,已经证明了他的能力,但不曾料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看到布衣武者消沉地退下场,郭可的脸上如同冰一般闪着寒光,冷静地分析道:“他赢不了的。绿袍男子的硬实力超出他太多,而唯一的破局之法就是布衣武者出色的守势,但他却碍于先天武者的压力抢先出招,放弃了自己的优势,当真是遗憾之极……”
尤娇儿惊讶地直视着郭可,在他思考的时候,浑身都仿佛闪着光芒,就像是一片薄薄的冰片,却反射着红日洒下的金辉:“你懂的真多……你对武者很熟悉吗?”
郭可愣了一愣,这冰片融化了,成了晶莹柔软的水珠。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露出羞赧的笑容:“也不是啦,只是我的一点分析,只是一家之言……”他又变成那个腼腆的少年了。
“现在只有最后一个后天武者在场上了。”尤娇儿轻声说道,声音像是流向永恒的潺潺溪流。再一次的,郭可从一片喧嚣中捕捉到了尤娇儿的话语:“是啊,那个普通武者也早早的就投降了。”
郭可扭头,掐了掐自己的太阳穴,严肃地说道:“但那个后天武者可不一般,每个和他对决的对手都非死即伤……是个可怕到让人心里发寒的人物,看!”他笔直地伸出手臂,像是一个指针般指向其中一个擂台。
……
一个瘦小成笔杆般的武者舔了舔自己干裂像破碎地表的嘴唇,将视线转移到对面,那里有个长着络腮胡子的彪形大汉,正将不怀好意的目光投向自己。
“嘿,对面的小子,别像个老鼠一般畏畏缩缩,报出你的名号!”大汉哈哈大笑,眯着眼睛看着瘦小武者,那眼里有着隐藏得很好的不屑一顾。
是的,他有资格不屑,因为他是先天武者,而瘦小男子只不过是后天武者罢了。其中的差距,看看绿袍和布衣的对决就知道。他在心中将其比拟为“大象和灰鼠的差距”。
天与地的区别!但灰鼠般的瘦小武者眼里没有畏惧,这让大象很生气,他觉得应该让灰鼠明白事态的严重性了:“喂,说你呢!报出你的名字,我的刀下不斩无名鬼!”
灰鼠再次舔了舔嘴唇:“我叫秦易。”然后他便沉默下来。这沉默并不尴尬,反而让人觉得应该一直持续下去似的,但其带来的寒意却仿佛要将大汉冰在冰霜里。
秦易自己打破了这个沉默:“你叫什么?”大汉愣了一愣,然后桀桀地大笑起来:“果然是秦易,你母亲取这个名字的时候估计就清楚你将轻易地死去罢!”
秦易却没有显出一丝愤怒,平静得仿佛一片腐叶。大汉撇撇嘴,对他的反应深感无趣:“我叫吴中,你应该记住这个名字,因为等你下地狱见了阎王,就应该报出这个名字!”
说罢,吴中便不再废话,抽出腰间的弯刀,脚一踏地便飞速地朝秦易窜来。人刚刚行到一半,雪芒一样的刀光就在他的面前闪烁开来,随着他的身形向秦易击去。这一刀一点都没有留守,显然吴中是为了致死而斩出的。
秦易默不作声地掏出了他的武器。那是一把匕首似的武器,刀刃却异常地长,像是一根树枝一样延展开来。他正握住这把匕首,向着迎面而来的刀光迎去。
三声刺耳如裂帛的击鸣声响起,火花四溅,如飞雪般落下。秦易和吴中在转瞬之间连拼三刀,后天武者的劣势显露出来,秦易的力量不如吴中,拿刀的手腕弯曲,有种拿不住刀的颤抖。
吴中狂笑着,手中的刀下劈,力量大得仿佛看见了红布的公牛。得理不饶人,他手中的刀从各个刁钻的角度斩下,像是无孔不入的春雪。一时间,秦易疲于招架。
但很快,秦易就找到了节奏,他将匕首从正握改为反握,迎上吴中迅猛的一刀。刹那间,时间在秦易眼里似乎凝滞了几分,就像清水凝成了果冻。
他仿佛只能听见心脏跳动的咚咚声响,就像敲鼓一般有力,耳旁传来风声,和匕首撕裂空气的声音融在一起,在他脑海中如同鞭炮般炸响。呼吸变得缓慢,而低沉,像是巨兽的低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