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却忽然传出脚步声,吱呀声再次响起,略带恼怒,惊吓间少年和老汉急忙后退,手中一饮而空的酒碗转瞬间不知消失于何处。而春风再次趁虚而入,裹挟着瓣瓣桃花,让屋内亮堂了几分,也舞得少年腰间桃剑明艳了些许。
来人自然是忙于杀鸡的张婶,少年也是十分欣慰,张婶后头再杀了一只,正是要给他和胡老头再准备一锅的,此番而来,正是要讨胡老头的黄酒去炖鸡汤。
“便炖一锅好了!”中年男子听着张婶的话,笑着回了一句,“无需另起锅灶罢!”
“这怎么行呢!”张婶提着从胡老头手中抢夺而来的酒坛子,也不顾再去责骂老伴和少年,急忙出声拒绝。“我们农家粗人,身上一股子泥味儿,要是熏了仙姑和仙女儿,那真是罪过,使不得!千万使不得!”
“阿婶,您便听我家夫君的吧!他呀,其实现在是惦记着那几坛还藏着的黄酒!”
一阵轻风而至,飘来一股恬淡如菊的轻香,闻之是如此让人静宜恰然。少年感受着传入耳中的话语,又觉这声音,似轻泉悠歌、如莺声婉转,只觉通体舒畅。而眼中又是另外一番景像:三十有余一妇人,却是白衣胜雪青丝如瀑、玉肌无瑕影逸尔雅。
“也好,也好!那老头子我便不客气了!”胡老头终于有了机会可以继续畅饮,自然不会拒绝,急忙摆弄凳椅去了;张婶见推托不得,也不再忸怩,应了一声,急忙去张罗锅灶上的老母鸡。
两坛尚未开封的酒坛上了桌,几人围坐在桌前,胡老头将桌上摆着的三口小碗撤下,整整齐齐码上六口大碗。开坛倒酒,顿时酒气四溢,更显香醇。
少年这才有机会去端详始终坐在桌旁、抿着小酒始终只是微笑好奇观看却未发一言的小小少女。
少女十四五岁模样,身娇而巧,玲珑可爱,微翘的嘴角与晶莹的鼻尖描画着轻柔可人,眉宇间更有一种讨人心喜的天真善良。
“这酒啊,大口大口喝才最是畅快,老头子我烧了这几口大碗,便是来配这黄酒的!”胡老头往桌上添着花生、瓜子等下酒小菜,还有些自己腌制晾晒的腊肉鱼干。偏僻山间,自然无大鱼大肉可餐,但佐酒的东西,胡老头不会妥协,这些虽都是寻常事材,却自有一份乡野的风味。
桌上三个男人在胡老头吆喝下,碰杯豪饮,两个女眷自然不会如此狂放,依旧是小口抿着。
倒不是故作矜持,只是女子身,难免不胜酒力。
“少年郎,看你这桃剑,想必不是出云弟子吧!”中年人放下手中酒碗,夹了一片腊肉嚼食,不顾胡老头拒绝,白衣漂浮间动手为三人满上酒,这才好奇问了出来。
“小子游修北,无门不派,只是山间一个野修之人,却是与出云山无关的!”少年自报家门,又腼腆一笑,接着道,“不过小子很是仰慕出云山,这不,出山大典半年后便要举行,这才一路游荡而来,落脚此地。”
一股醇香诱人的味道飘荡而来,正是张婶端来了熬好的鸡汤。听得游修北话语,显然也是早已知晓他的打算,张婶一边先是给桌上两个女眷舀上鸡汤,还仔细挑了几块最是肥嫩的肉添入二人碗中,一边严肃劝慰:“小游,不是张婶说你!那出云山,张婶可是知晓的,那可是神仙们去的地方,你一个小娃娃家家,没事去那地方做什么呢?”
“你这傻婆娘,知道个屁股玩意儿?”胡老头只顾饮酒,对那诱人鸡汤无甚兴趣,闻言却是出声嘲讽老伴的无知。“什么神仙仙人,那都是无聊说书人,编撰来骗你这样的傻婆娘的!根本没有的!那出云山里头,也不过都是和你我一样的人,两只胳膊两条腿,两只眼睛一张嘴!只是他们修习那什么可以飞来飞去、剑来剑往、威力强绝的术法而已!小游,你说,是也不是?”
“神仙仙人么?”不待少年游修北回话,却是中年人呢喃一声,面露思索之色,思绪已飘忽不知去往何方。倒是少年游修北和那小小少女在胡老头的话语中,微笑间,两人无意对视,俱是看到了对方眼中对这番话的认可之态。
随即,坐于中年人近旁的妇人起身,在农家夫妇和少年的推搡间为众人满了酒,终于是满到中年人碗里时,他这才正容,抬手三人对饮,叹道:“神仙仙人无人可知,百亿年轮回里都无一人见过,想必是不存在了。但出云山……出云山却是一个灵山妙地无疑!值得去走一遭!小子少年,你且去走一遭!哈哈哈!”
胡老头毕竟只是一个山间乡野里的凡民,一辈子握在手中的并非是潇洒快意的剑,而是糊口过日子的锄头柴刀。他不修那威力强绝的术法,不会那纵横潇洒的剑法,加之年岁上来身子骨自也是比同饮的中年和少年弱上许多,觥筹交错间,便已是酩酊大醉不起。张婶骂骂咧咧了几句,抱歉一声,扶着口中依旧呢喃着仙人天神的胡老头休息去了。
家主人离开后,中年和少年的醉态似乎一下子缓解了很多,看着少年胡乱依在凳椅上的桃剑,中年人开口:“还没有自我介绍,这是小女,妤;这是拙荆,若;至于在下,称呼一声胤,便可。”
游修北并不奇怪对方隐瞒了姓名。世道多怪,总不是这宁静山间的酒舍,还有一旁恬淡啄食桃花的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