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涵闻言,心里便是微微一动——
既然孝宗肯配合,自然是再好不过的。
彭修也知道孝宗这是借故在转移宋涵的注意力,与他隐晦的交换了一个心领神会的眼神,然后便是恭敬的拱手应道:“是,微臣领命!”
宋涵本来还是将信将疑,见他真的调转马头往回走,并且越行越远并没有回头反扑的趋向就越发的困惑起来。
眼见着天色渐晚,他身边死士就开口提醒道,“王爷,此地不宜久留!”
“嗯!”宋涵猛地回过神来,侧目狠狠的瞪了眼旁边神态悠闲的宋灏,就率先一步打马往前行去。
起初宋涵还不放心,特意安排了两名死士断后,防备着会有追兵突袭,但一直奔出去大半个时辰也没有察觉追兵的影子他也就稍稍放松了警惕,撤了后方警戒,一行人快马加鞭往盛京西南方向狂奔而去。
逃命的际遇之下,这一路上所有人的精神都高度戒备走的十分辛苦。
一个半时辰之后,眼见着天色渐晚,宋涵就命令一行人错开官道,选了条偏僻的山路继续前行。
上路颠簸,步行犹且并不十分便利,行马就更为困难。
一行人又跋涉了小半个时辰,又让探子四下里观察,确定没有追兵跟上来,宋涵方才下令驻马稍作休息。
死士们大多分散到周边去喝水吃干粮,孝宗则是自始至终不发一言,盘膝坐在草地上闭目养神。
宋涵给自己灌了两口酒提神,待到惊惧紧张的心情稍稍平复,再看着自己一身狼狈远周遭荒凉的景象,再一想到自己后面剩下的半生可能都要这般漂泊流浪,心里恼恨的情绪就一波又一波的往上翻涌。
宋灏靠在一株歪脖树下悠然的赏景看夕阳,间或拿眼角的余光打量着他脸上表情,这会儿便是突然淡淡的开口道,“老二,你要奔命,趁着现在追兵未到,还是早
打算的好,如果继续带着我们阻碍行程,可就不见得是什么好事了。”
宋涵本来也正想到悲愤处,此时闻言便是砰的一声甩开手里的酒囊,怒道,“你这是在看我的笑话吗?”
“怎么会?”宋灏的语气不变,态度依旧冷淡平和,不愠不火,“本王又不是傻子,当然知道你会点名要我随行不会只是为了替你开路那么简单,现在我的性命拿捏在你手上,你觉得我会开这样的玩笑吗?”
他会强拉了宋灏来,不过就是因为不甘心,即使死也要拉一个垫背的罢了。
“你知道?”宋涵脸上表情闪过一丝惶惑,“明知道你还跟着我来?”
宋灏稍稍直起身子,回望了眼静坐不语的孝宗,没有答话。
宋涵打量着他的神色,越发的不解——
宋灏绝对不会为了孝宗而做任何事,这一点毋庸置疑。
难道就因为之前当着彭修等人的面,所以他才不得已的在做戏?可就算是做戏,只为了博一个忠君为国的美名就拿自己的身家性命来冒险,这着实不合他宋灏的作风。
这一天之内经历了太多事,宋涵的脑子里乱糟糟的,这会儿更是气急败坏,哪有心思去琢磨宋灏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宋灏见他失神,也不在意,只就气定神闲的慢慢道,“这山野之路,入夜之后险象环生,我劝你,要走还是快些的好。”
太阳已经西斜,再有个把时辰,天就要完全黑下来了。
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只想着山野间可能出没的野兽就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他身边的死士只剩下十余名,并且身无长物,又要被朝廷追捕,这种种境遇想起来就让人觉得恼恨荒唐。
宋涵攥着拳头,手上的伤口已经草草包扎,但是因为之前刀锋切入造成的伤口太深,以至于现在绷带上还有鲜血渗出来。
再联想到之前孝宗砍他那一刀的狠辣无情,宋涵突然就觉得大脑充血,整个人都要被焚烧起来。
是的,孝宗那小人行径,只要有他活着一日,一定不会停止对自己的追击和报复,永远都不会给他安生日子过,与其这样每天都要躲躲藏藏提心吊胆的过日子,倒不如一不做二不休,宋灏不是和他之间不共戴天吗?索性——
这样想着,宋涵心里再度燃起斗志。
心一横,宋灏就摸过手边长刀,突然起身气势汹汹的把刀刃往孝宗颈边一压,杨梅对宋灏说道,“老五,这条路我不想走了,与其要一辈子受他胁迫东躲西藏的过日子,我还不如成全了你。你被困在南疆那苦寒之地这么多年,为的是什么大家心知肚明,现在大好的机会在就眼前,我只问你一句话,你要是不要?”
如果说之前对于宋灏的野心他还不是很确定,那么经过这一次的事件,就十分明白了——
他会对当年自己的外祖被伏击陷害一事耿耿于怀,就说明当年那些事的桩桩件件他都铭记于心,等着讨还回来。
孝宗虽然闭眼未动,闻言眼皮却痉挛似的跳了跳。
宋灏侧目看着宋涵架在他颈边的雪亮刀锋,唇角似笑非笑的勾了一下。
宋涵见他不语,心里反而越发的没底,焦躁的继续道,“这个时候了,你还在犹豫什么?虽说当年对你外祖下手阻碍他回京行程的人是我和老三不假,可我们也都不过是听命于人,迫不得已。今天罪魁祸首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