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山悄声说,他们之前的任务是包围刀疤脸那窝土匪所在的虎尾山,昨天换防才回来。现在刀疤脸的日子非常不好过,被包围了几个月,储藏的粮食都快吃完了,已经开始踩野果挖野菜充饥了。执行这种任务,不光有二百多将士,还有几十只戎犬。这种任务,戎犬作用巨大,土匪一个也别想从山里逃出……
夏氏说道,“叶大人这些天忙得没有时间回府,就是为了彻底消灭他们吧?该,那个畜牲太坏了。”
夏山道,“应该是,刀疤脸那伙土匪人多势众,占据的虎尾山地势又易守难攻。先把他们包围起来,饿了几个月,再一举消灭……”
夏离想到叶风这次的大动作,还有他曾经说过的防守什么的,不一定只为了刀疤脸。不过,她也没有说出来。
吃完饭,夏氏又劝解了夏山一番,让他放开心思。
夏聚也颇为老道地说道,“三舅舅,媳妇再好,也没有……”他想说娘亲,但想到三舅舅的娘亲真的不好,又改口道,“也没有你的姐姐我的娘亲好,就像我将来的媳妇没有我姐姐和娘亲好一样。你别难过了,离开媳妇就离开吧,只要不离开我姐姐和娘亲就成。”
夏氏哭笑不得,嗔道,“小人儿,你懂什么。”
夏聚嘟嘴道,“不管是谁,都比不过娘亲和姐姐。”
夏山也露出久违的笑容,说道,“聚小子孝顺,姐姐后半辈子有靠了。”
夏山走的时候,夏氏不让夏离去送,说路不好走,她自己拿着钥匙去了。
这里不需要省蜡烛,夏聚又用功地看起了书——《百家姓》。这本书他全会背,还能认几十个字,写十个几字。
看着这本书,夏离终于想起她觉得不对的地方在哪里了。她回了卧房,从柜子里找出那张纸看。
她的脸色严肃下来。
真正的真,假装的假,夜晚的夜,白天的白,互相间还认识。
真表舅,夜大哥,可不可以说成曾表舅,叶大哥?
若夏聚出生京城的官宦之家,的确有认识曾大人和叶风的可能。
在没有买祝二一家之前,夏离给夏聚洗过澡,知道他的左臀上有一块脂腹大的胎记。今天夏聚摔跤,会不会是叶家得到什么信息,而故意叫去查看?
夏离看看厅屋里的夏聚,他坐在椅子上认真地看着书,嘴里还念念有词。小短脚半悬着,熊样咬着他的裤脚来回晃,都打扰不了他半分。
院门响了,夏聚高兴地跳下椅子,嘴里喊着,“娘亲回来了。”然后跑出去开门。
夏氏笑眯眯地牵着夏聚走进屋,用帕子给他弹着头上和身上的雨珠。
夏离的心痛起来。当初捡夏聚的时候,她还很潇洒地想着,若是本家找来,就还回去。可如今养出了感情,若本家真的找来,还回去时心得有多痛。再者,回去了,被逼得远走千里寻求救助的他能安全吗?
还有夏氏,跟夏聚建立起了深厚的母子情,也因为这个儿子对下半辈子充满了希望,若失去这个儿子,怎么受得了。
夏离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祈祷自己是想多了。她走出房门,站在檐下,又站去院子里里漆黑一片。
她现在特别特别想见到叶风,想问清楚。
夏氏温柔的声音,“离离,傻了,怎么跑去院子里淋雨?快进来。”然后,跑出去把夏离拉回了屋。
叶风是在戌时初回府的。雨雾中,廊下的灯笼随风飘摇,外书房的小窗里仍亮着昏黄的灯光。他知道祖父还在等自己,或许他老人家已经知道那个答案了。
他走进书房,把湿漉漉的斗蓬解下扔给亲兵叶全,没让下人跟着,自己走进了侧屋。
叶老国公坐在书案后,对他说道,“今天遣人看了,夏小哥是邱家孩子无误。”又摇头感叹道,“在偌大的一个省里找寻一个孩子,无疑是大海捞针,何其难。可这孩子居然就在我们身边,找到他没费吹灰之力……都说邱继礼是福将,几次大难不死。之前我不这么认为,他真的有福,能死了那么好的媳妇娶个搅家精吗?现在看来,他的确福大,那么小的儿子跑到千里之外,没有死,还这么容易找到了。”
叶风猜到是这个结果,心里还是再一次为夏离心痛……
他扯着嘴角说道,“也不能说是邱大人的福,应该是夏聚福大命大绝处逢生,遇到了好人家……等到打完这次仗,我就遣人给邱大人送信,看他怎么安排这孩子。若他不把孩子接去鹤城自己身边抚养,还要听那个老妇的话弄去京城,我就会让孩子再次失踪。他不在乎孩子的死活,有人在乎。”
“有人”这两个字叶老国公以为孙子说的是他自己。孙子除了对女人不感兴趣,对老人和弱小都有一副侠义心肠。他虽然觉得孙子手伸得过长,管了人家的家事,但夏聚实在讨喜,又慧眼识人,他也不忍那孩子被整死。
两人又说了一阵军事要务,才各自回屋。老爷子这次没有讨嫌说女人,想着不能让孙子分心,等到打完仗以后再继续做工作。
叶风直接回。现在,他只要回了府,哪怕再晚,都会来这里歇息,看看那个小院。不知为什么,只要他想到那个身影,心里就会充满柔情。
他直接上了三楼,站去窗边。看到那个小院笼罩在烟雨中,小窗里透出微弱的烛光,照着一个孤零零的人影。人影朦朦胧胧,如立在云雾中的仙女。他正吃惊她怎么会站在雨里,就看到一个身影把她拉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