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船在湘江行了三天,又进入运河行了四天,明天就要上岸。再往北的河道已封,以后的路就要坐马车了。
晚饭后,夏离突然觉得肚子一阵坠涨,一股东西排出,来月信了。她的月信很准,都是每个月的十八或十九那两天来,而今天才十五……或许跟情绪波动有关吧。
她处理完后,让金玲去厨房熬碗姜糖水。
今天是正月十五元宵节,叶风很有心地让人在大船周围挂了各色灯笼,又把之前买的兔子灯、青蛙灯给几个孩子玩。
天上的圆月正好,月光如华,再加上船上的许多灯笼,把大船照得亮如白昼。拎着灯笼的孩子们和二狗一熊在船头甲板上玩得开心,叶风和几个下人站在那里,不知是赏月还是赏灯。
夏离没出去,这时候她最畏寒。她打开窗户望着外面,虽然看不到船头甲板上的人,也听得到有多么热闹。
她望了一会儿,觉得有些冷,关窗前无意瞥了眼船尾,就看到船尾侧面一个角落里站了一个人。是寻眉,她好像在望风景,又像是在等什么。
整个大船,只有船尾那一小片只挂了一个灯笼,晦暗不明。那里躲着一个人,离远了根本看不见,夏离除外。
去厨房给夏离熬姜糖水的金铃拎着食盒从后面转过来。
寻眉听到动静,一下迎了上去,跟金铃差点撞上。
金玲吓了一跳,手里的食盒晃了晃,不高兴地说道,“你干什么啊,吓了我一吓。”
寻眉赶紧笑道,“哎哟,撞到没有?我晚上汤圆吃多了有些腻,想去厨房要点腌菜解解腻。”
金玲气道,“那你不看着点。把大奶奶的姜糖水洒没了,你请罪去。”
寻眉也慌了,急道,“快看看,若洒了,可是我的罪过。”
金玲把食盒放在地上,刚打开盖子,脚就被凑过来的寻眉踩了下,痛得她揉着脚骂道,“你咋回事,往哪里踩?”
寻眉忙道,“这么黑,我没看到。”又看了食盒一眼,说道,“还好汤没洒,拿去给大奶奶喝吧。”
金铃看了一眼,把食盒盖上,拎着食盒向前走来。
昏暗的光线中,夏离看到寻眉望着金铃背影的嘴角勾了勾,转身向船后走去。
虽然刚才夏离只看到寻眉接近食盒时的背影,但觉得她应该做了点什么。
夏离的脸色沉了下来。
金铃把姜糖水放在几上,笑道,“大奶奶趁热喝,奴婢熬了好久呢。”
夏离没喝,对银铃说道,“去把当当叫上来,我有事。”又对金铃说道,“去厨房拿点熬这种汤的姜和红糖、枸杞来,我有用。”
银铃片刻后就把玩兴正浓的当当领了上来,金铃也拿着姜和红糖、枸杞来了。
夏离让当当闻了姜、红糖、枸杞,又让它闻了汤,说道,“这汤里还有什么,你找一找。”
当当又仔细闻了一下,就开始找起来。
金铃知道摊上事了,跪下哭道,“大奶奶,熬汤的时候,奴婢一直守在旁边的。哦,她们给我吃了几个炸的肉馅元宵,就错了一下眼。当时,厨房里有胡大嫂、金嬷嬷,还有船娘扈嫂子。哦,对了,路上还遇到了寻眉。”
夏离跟着当当转。当当在二楼的走廊转了一圈,便在寻眉和寻影的舱外停下,对着门口狂叫。
看来,是真有情况了。
寻影把门打开,还没搞懂什么意思,当当就从她腿侧挤了进去。把寻眉拱倒在地,从她的头顶往下闻,最后一只前蹄压住她的右手。她的右手什么都没有,应该是刚才拿过不妥的东西。
寻眉快吓死了,不停地尖叫着,把叶风和叶力几人叫了上来。
叶风问道,“怎么回事?”
夏离冷哼道,“我的姜糖水里有料,当当抓住了这个丫头。”
寻眉起身磕头如捣蒜,“大爷,大奶奶,奴婢冤枉啊……”
叶风一下阴了脸,对当当说道,“再在屋里找找。”
当当又闻了一圈,鼻子在一个妆匣外停住,对着妆匣一阵狂吠。
叶力去打开妆匣,除了一些首饰,什么都没有。
寻影说道,“哦,刚才奴婢看到寻眉急匆匆跑回来,从妆匣里拿出一个油纸包丢进了江里。”她也吓着了,为了撇清,看到什么说什么。
寻眉哭道,“奴婢是丢了个纸包,那里装的是擦脸的蔷薇粉,时间久了,奴婢就丢了。”她刚才正在厨房跟厨娘说话,突然看到金铃来拿姜和红糖、枸杞,想想鼻子好使的当当,吓得魂飞魄散,赶紧跑回舱里把那包药扔进江里。
叶风气白了脸,一脚把寻眉蹬在地上。咬牙骂道,“贱人,居然敢给大奶奶下药。你以为你把罪证处理了,我们就抓不到你了?告诉你,当当的鼻子就是证据。这么多年来,我们叶府还从来没出现过敢给主子下药的奴才。”又对叶力和叶全说道,“把这个奴才捆起来带去另一条船上秘密审问,我看是她的嘴硬,还是鞭子硬。”
叶力和叶全把寻眉的嘴堵住,捆着她去了另一条船上。叶风又让叶青把那碗姜糖水保管好,他和赵嬷嬷也跟着去了。
回到舱内,金铃哭着磕头请罪。
夏离无力地说道,“这是教训,以后随时随地都不要放松警惕。下去吧。”
夏离气得胸口痛。她还没到国公府,这就开始了?
她直觉那种药不会要人命,至少不会一次要人命。
这么多天来,她跟叶风同吃同住,寻眉不好下手。叶风不在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