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刀瘟。
亦是曾经的那位“孚言山之主”在魔化地脉事件之前,前往参廖静院中去见过的人,并与之做下未来的约定。
而原本这个“约定”正是要用在此处,以刀瘟疯癫之时仍然无法放下的亲生儿子恨不逢为条件,请这位绝死岛的主人前往定幽巢约见贾命公,替杜芳霖有意针对定幽巢之计划开启一扇门。
“生存的意义是什么……”晨曦将至,曙光未临。
海水拍打着礁石,而礁石的上端,正颤颤地传来天涯孤子八忏,那硬着头皮的念诵声。
生存的意义,以前身为杀手的八忏不明白。现在已在逐步继承传说中那位南域傀儡师之衣钵的天涯孤子却已深深地感受到——生存的意义便在于自由,绝对的、不被任何人操纵的自由。
至于下一句“生存的目的”?
……先活过这个早晨吧……
……
一个时辰之前。
两道光芒落在阴阳海岸边。其中一个是白发披肩素衫男子杜芳霖,另一个是面对海水吐得七荤八素,脸色更为惨白的天涯孤子。
在这短短几天时间内,八忏感觉自己已经经历了比之前半生更为坎坷曲折的人生,比如之前披星戴月赶路中,被人主导着扔到半空转来转去体验了一把所谓“双人轻功”。
比起这一路,天涯孤子宁愿再去面对世间一切红红白白的“酸辣粉”。
“呕……”八忏真正开始怀念起自己的前上司星象高人地理司了。为什么,为什么这个世上会有杜芳霖这种人,他为什么没有在云鼓雷峰之后与帝如来决战中真正地死去?
“你在心里想我死。”
看向趴在沙滩上虚弱得几乎要被海流冲走的天涯孤子,杜芳霖慢悠悠开口。
“……不敢。”八忏缓过来,“老师,这里是?”
“下一个实习地点。”
“内容是?”
“在患剑的眼皮子底下,骗刀瘟出来送死如何?”
“……”八忏沉默。
杜老师你是认真的?老师你听过阴阳海绝死岛的传说么?老师,你看我手上这么大一张花占牌,在干这种活之前,能不能先把废掉的功体还回来?!
“骗你的。”杜芳霖道:“这是一堂操纵人心的实践课。来吧,用你手中的傀儡丝,将刀瘟化为掌心之工具,人么……设法让其前往定幽巢面见贾命公即可。”
“走你!”
……
八忏被人丢到这座半壁荒芜绝死岛上。
他在夜风之中,感受到了颈脖上的凉意。
那一定是冥冥之中,来自患剑无救剑锋的警告——由于刀瘟看似清醒实则癔症颇深,患剑在失而复得之后,看守老婆就跟看守自己的眼珠子一样的谨慎。
傀儡丝纵然无形,出手却有征兆,还有距离限制。南域传说中,能在千里之外将一整个派门的人化为自己麾下傀儡的传说……现在的天涯孤子有理由认为,那只是因为那个门派早已是“傀儡师”的人。
“生存的意义是什么?生存的目的在哪里?生命如此贫瘠,遇过的人、等待的人,一如镜花水月。”
那就念诗吧,声音足够大,就能引来清晨时分,推着轮椅带着老婆出门看日出寻找旧日回忆的患剑无悼一人庸!
真正非物理意义上的操纵人心之法,本就建立在针对对方事无巨细的了解之上。
在那数日钻研人体与魂识之联系之外,八忏唯一的乐趣便是杜芳霖口述的“常识课”,那是来自天南地北各色人士的传奇故事,更包含有整个苦境当中无数组织的门派秘密……并非是一曲戏剧所能概括,却是春秋麟阙数百年来隐在武林幕后之所得。
而那看似由骤雨生所建立,百年间放在武林明面的“霹雳杂志社”,与之对比,不过像是一场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