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过正午,西远缩在木屋里,手脚被绑着,不能行动,身体长期一个姿势,有些发僵,他小心翼翼动了动,脑里不断思考,怎样才能找到机会逃出去。
还没想出来个所以然来,突然,木屋的门“哐当”被踹开,从外面一瘸一拐进来个胡子,西远看这个人,第一感觉就是胡老二。
当年,胡老二被胡子打个半死,限期三天,不交人就交钱,躺在炕上一边哼唧一边寻思:没钱还胡子,小命要交待,这下子完了!心中恨玉珍,该死的娘们,怎么听着信儿跑了!
结果,三天后,胡子愣是没来!
胡老二心里窃喜,同时也狐疑,问老爹,老爹开始没吭声,后来告诉他,跟别人家借钱给的胡子,债已经帮他还了。
胡老二乐得,不行不行的。
好了以后,就要寻玉珍,哪里寻得着。
问玉珍哥哥嫂子,那时候玉珍和大舅已经成了亲,因为玉珍娘家离得远,又是第二次嫁人,所以,直接从西家出的嫁,相当于老太太嫁干闺女。因此,玉珍娘家那边乡里乡亲的,还真没有人知道玉珍嫁到哪里。
玉珍哥嫂见她如今的婆家比胡老二强很多,合计以后能帮衬他们;另外他们也知道胡老二和胡子不清不楚,那是能够搭理的人吗?真是恨不得不认识胡老二这个人,哪里会告诉他!所以胡老二一直没得到玉珍的确切信息。
后来,胡老二好了伤疤忘了疼,赌性不改,他爹因为好好一个家,儿媳妇孙女走了,剩下个儿子还是这般德行,输了钱回家又闹又作,家里但凡有些银钱,都被不孝子拿去赌了输了,老爷子生活无望,不到一载,愣是让胡老二生生气死,临死前,告诉胡老二,当初趁着他被打得伤重,由老爹做主,给玉珍和他做的和离,叫胡老二不要找玉珍了。
胡老二一看老爹要没,真是痛哭流涕,他倒不是多伤心,这个人在外人面前是个面团,咋揉巴咋是,但是窝里横,跟家里人吹胡子瞪眼的。如今老爹要没了,他担心以后自家窝里就剩下他老哥一个,没有人惯着他了,因此有些害怕。
见胡老二哭得很伤心,一个劲儿的喊叫,说只要老爹没事,他以后一定好好过日子,不赌了。老爷子以为他幡然醒悟,临咽气前嘱咐胡老二,当初欠胡子的钱,是人家莲花村西家帮还上的,以后一定想办法给人家。
老人是好心,他老老实实过了一辈子,未曾受过这么大的恩情,心里一直惦记,可是自己年纪大了,无能为力,只盼着胡老二以后能够好好的,把钱还了,他在地下也能闭眼,却没想到,为西家留了隐患。
老爹没了以后,胡老二生活不下去,搭原来卖老婆的线儿,到红松岭上当了胡子。
事儿也凑巧,春天开始,几个当家派手下人轮流踅摸粮食,胡老二比以前下山次数多了。
三月份,莲花村解了禁,姥爷见外面安稳下来,而且快要种田了,就从闺女家回了福和庄。
玉珍去年冬天生了个胖小子,虽然生在灾年,却是借了姑姑的光,母子都没有遭任何罪,孩子白白胖胖非常招人喜欢。
小胖子出生在腊月二十三,跟小表哥西韦一个生日,西远给他取名叫小年,大名张华年。
四月初三,小年正好过百天,虽然家里日子由于灾年变得紧巴起来,但是玉珍不想委屈儿子,打算买块布,给小年做两件新衣裳,百日那天好穿。
她在万德镇布庄挑布料,隔壁就是粮铺,正好被胡老二看见。胡老二一见玉珍,不找理由买粮食了,暗中跟着玉珍,一直跟到了福和庄,看见玉珍进了一个院落,青砖灰瓦,整整齐齐,出来个男人,高高的个子,帮玉珍把东西提到屋子里。
玉珍一见到那个男人,满脸笑意,他亲闺女丫蛋,跟在男人身后,一口一个爹爹的叫,把胡老二气的!
玉珍再嫁人后如此幸福,胡老二越想越不是滋味,有心把玉珍虏山上去,可是,他只是一个小喽啰,虏上去的女人,得别人不要才能轮到他,自己媳妇让别的胡子糟践,胡老二觉得不划算,把这个主意否了,打算以后想好了再说。
他在福和庄转了一圈,装成过路的,顺便打听了一下,村中间青砖灰瓦的那家情况。姥爷家如今在福和庄日子过得数一数二,村里人心里满是羡慕,他家那点事村民们都知道。
庄户人淳朴,警惕性低,胡老二一打听,就把张家的事情都说了,以前怎么怎么穷,后来借了闺女家的光,又盖房子又娶媳妇,什么什么的,话匣子一打开,胡老二想知道不想知道的,都知道了。
西家!
胡老二想起自己老爹当初临没之际对他说的话,哼!老爹糊涂,还以为西家是啥好心帮他们呢,这是掂心他媳妇啊,这边用钱买通了老爹,那边鼓捣媳妇跟他和离,然后嫁个自家亲戚,什么狗屁人家!老爹竟然上了圈套,他胡老二可不上这个当,一定要报这个仇!
从此,胡老二就开始打听西家的消息,十里八村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些了解,何况西家如今日子过得好,人们没事都会谈论谈论,说人家多么会来钱道儿,说人家孩子多么争气,都在彦绥城读书。
本来胡老二打算到莲花村打探打探,但是,他连村门都没进去,莲花村有围墙,有人看守村门,不知道根底的人根本不让进。
胡老二徘徊了两天,只探听到西家几个孩子在彦绥读书,并且在集市上有个西记食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