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能生活在大伯家,就是天天让大哥用鞋底子抽他都乐意,狗蛋暗暗想,大哥打人一点都不疼,大哥打他们,二哥四哥嘴里嗷嗷叫,转过身来就偷着乐,还做鬼脸儿呢,狗蛋都看见啦!
晚上炕上,西韦和卫成一边一个,一个给哥哥捶背,一个给捶腿,别看他俩没事儿跟哥哥小叛逆,真有事情了,比谁都向着西远。
所谓的小叛逆,也不过是跟哥哥用另一种形式撒娇罢了。孩子自己觉得长大了,不好意思再像小时候那样跟哥哥腻歪,所以就用这种笨拙的方式引起哥哥的注意。
他俩这点小伎俩在西远眼里根本不够看,有意无意的也纵容着,他不想弟弟们受太多拘束,希望两个孩子能够顺应天性自然成长,只要大方向没问题就行,这方面西远倒是时刻掌控着,只要出现一点苗头就扼杀在摇篮中,至今两个小家伙还没有什么问题,反而越来越懂事了。
西远被伺候舒服了,才放过两个熊孩子,哥仨逛一天都累了,早早熄灯睡觉。
这天夜里,西远哥几个睡的很熟,西韦和卫成还打起小呼噜,西远也睡的很沉,虽然模模糊糊中似乎听到毛豆角、虎头的叫声,还有家里人说话的声音,可是楞没醒过来。
直到第二天早晨起来,吃早饭的时候,看到饭桌前坐着一个女人抱着一个孩子,西远才反应过来,昨天夜里真的有事情发生了。
来的女人叫玉珍,娘家姓陈,和奶奶娘家一个村,是奶奶的干闺女。
奶奶三个儿子,没有闺女,稀罕人家有闺女,跟娘贴心。玉珍没爹娘,在哥哥嫂子跟前长大,奶奶回娘家时候常能看见玉珍,娘俩很投缘,后来,一来二去的认了干亲。
玉珍比西明全还小呢,前几年找了婆家,因为离得远,日子过得不顺心,才一直没来看奶奶。
不过,西远冷眼旁观,觉得这娘俩可不像正月来串亲戚那么简单,吃过饭后,奶奶就领着玉珍娘俩去了自己屋,还嘱咐家里几个小的,不许跟别人说家里来客人的事儿,其他孩子小,没想那么多就跑出去玩了,西远却满腹狐疑。
东屋里玉珍正跟奶奶边哭边学家里的事,“我看天不早了,就背着丫蛋儿在灶台做饭,我们老爷子可屋里转圈圈,后来坐门槛上吧哒吧哒抽烟,我还寻思呢,这老爷子没事儿瞎折腾啥啊!”奶奶听着握了握玉珍的手,这闺女可真是命不好。
“后来,估计老爷子实在心里不落忍了,跟我说‘闺女啊,你咋还做饭呢,他耍钱耍输了,把你卖给胡子了,今儿黑夜人家就来要人了。’我一听,当时就傻了,站在灶台那腿直抖,说啥也挪不动步!”玉珍说着说着眼泪就下来了,用手往脸上抹了两把,奶奶把自己的布巾递过去,让她擦眼泪。
“还是我们老爷子,推着我进屋,把他的羊皮袄给丫蛋裹上,给我穿上大棉袄,裹上头巾,把孩子用背带给我绑背后了,推着我往出跑,嘱咐我别往娘家去,怕他后脚领着胡子追过去。”
玉珍哭的身子直颤,怀里的丫蛋吃饱了正在睡觉,估计感觉到不舒服,哼哼了两声,玉珍连忙用手轻轻拍着。
“我一开始腿软走不动,后来还是丫蛋喊娘,我才醒过腔,可不能让我闺女入了狼窝,这才猛跑,除了娘家我也没别的地方可去,一边走一边寻思,只能上您这来了。”玉珍贴了贴丫蛋的小脸。
“你们娘俩,命多大,大冬天的,大雪地,三十多里路,大晚上的没出事,这多万幸。”奶奶拍拍玉珍的手。
“可不是嘛,这要半路碰着个狼,或者碰着坏人,我们娘俩就交待了!我跑啊跑,也不知道方向对不对,腿都跑不动了,后来看到咱们村头的老榆树,眼泪就下来了,可算到家了!娘,你说他心咋那么狠啊!”玉珍抱着丫蛋又哭了起来。
“哎,这都是命啊。”奶奶也为玉珍叹息。
“都怨我哥嫂,当初贪图人家给的聘礼,把我给了这么一个人!家里只要有点儿钱,咋踅摸都给你偷出去赌了,输了回来咋骂都不吭声,我还寻思,这人虽然好赌,可是心还不坏,又有了丫蛋,咋将就都得把日子过下去,没想到……”丫蛋估计也感受到她娘的伤心了,哇的一声哭了起来,玉珍忙抱起来哄着。
“得回你们老爷子说了,要不然啊,你这闺女进了狼窝可咋活呦。”奶奶也抹起了眼泪,跟着后怕。
“我们老爷子能不说嘛,他不寻思我还能不寻思丫蛋,我要是没了,下一个他儿子卖的就得是丫蛋,能卖媳妇的人,啥事干不出来!”一提丫蛋,玉珍倒是冷静下来了。
“可也是,这可是他们家的根儿。”奶奶摸了摸丫蛋的额头,丫蛋也不哭了,还冲奶奶咧了咧嘴。
“娘,我在您这待着没事儿吧?我大哥也一家子人呢,可别再给我大哥家招灾。我也是实在没地儿去了,不然不会跑来给您添麻烦,要不我缓缓就走?”玉珍冷静下来开始考虑自己有可能给西家带来的麻烦。
“没事儿,闺女你别瞎寻思,老大他们哥仨呢,谁想找麻烦也得思量思量。”老太太安慰玉珍。
“娘,胡子不会找这儿来吧?”玉珍还是担心,胡子可不是好惹的。
“太平时节,胡子还敢来抢人?还有没有王法了!”老太太说的挺大声,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