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凌目光温柔地凝着她,本想劝她几句,这几日且收敛一下,莫要在他无法护着她的时候惹怒那个疯女人,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做都做了,害什么怕。
曲小白盛好了两碗粥,搁在床前小桌上,因为云大夫嘱咐这两日千万不能给他吃不容易消化的食物,曲小白干脆吩咐杨春只要粥,粥里加各种补药就可。所以,饭就只有粥。
怕杨凌喝粥会觉得嘴巴淡,怕她吃别的他会馋,她干脆也陪着他一起喝粥。
横竖她对吃的也不挑嘴,饭量也不大。
“我喂你吃饭。”曲小白坐到了床头,端起了粥碗,尝了尝,太烫,又搁下了,“先凉一凉,一会儿再吃。”
杨凌瞥她一眼,“你吹一吹不就得了?”
曲小白七巧玲珑心,笑道:“你这是饿了吧?好,我吹吹。”
杨凌幽幽:“不是,我是怕一会儿吕筱筱洗完澡上来闹,我就没有机会吃了。”
曲小白:“……”
默默地端起了粥碗,舀一勺粥,吹一吹,不烫了才往他嘴里喂。他却是闭着嘴不肯吃。
“你这又是怎么了嘛!”
“你先吃。”
“快点好不好?”
“不好。”
曲小白把牙齿磨得咯吱响,到底无奈,先吃了一口,才又吹凉了一勺喂他,这回他乖顺地张开嘴巴把粥吞了。
两人你一勺,我一勺,在两碗粥将将都下肚,还没来得及收拾碗筷的时候,吕筱筱上来了。
换了身衣裳,头发还是湿的,未施脂粉,却愈显得那张脸明媚张扬,娇艳无比。一双善睐明眸,此时却是氤氲着阴狠,叫人看了都忍不住想要后退。
曲小白也不急于收拾碗勺了,把碗推在桌上,站起身来,“正好,我也想和你好好算算账。”
“算账?对我来说,碾死你不比碾死一只蚂蚁困难。我不是来找你算账的。”吕筱筱语气挺淡,但眼睛里的阴狠却一点也没有变淡。
曲小白睨着她。说起来吕筱筱的个子高挑,比曲小白高出了起码五公分,曲小白瞧她,都是要略微仰视的,气势上就输了几分。
但好在曲小白这个打扮显小,也就十二三的模样,十二三岁比她矮,也不算丢人。
“不来找我算账,难不成你还是来找我议和的?”曲小白冷冷一瞥,“我信你才有鬼。”
吕筱筱嘴角一挑,明媚里挟了一抹阴森,瞧着比阴森更瘆人,“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不是那么沉不住气的人,当然,我也不是以德报怨的人。今日之辱,我会铭记于心的。木易凌,我迟早会和你算这笔账的。”
“那我就恭候了。”曲小白冷冷瞥她一眼,便转过头不再看她,“如果今天不想和我算账,那就请你出去吧。我看着你碍眼。”
曲小白对她的厌恶毫不隐藏。
诚然,这无关乎她的人品,她是不是给她的未婚夫戴绿帽子,她到底和多少人干下了那种下.流的勾当,曲小白都不在意。她在意的是,她差点伤了杨凌的性命。
彼此立场是有不同,但杨凌没有伤害过她,她却出手如此狠辣,这口气,她咽不下去。
幸而是杨凌没有生命危险,否则的话,就不是咽不下去这口气这么简单了,她会让她尝尝血债血偿的滋味。
“你都不问问我来是为了什么,就要把我往外赶吗?”吕筱筱一双大眼直视着她,抛却眼睛里毫不掩饰的恨意不看,她这双眼睛,便是女人也要为之一动。
“你能为了什么?为什么也和我无关,还是出去吧。”黄鼠狼给鸡拜年,能安什么好心?曲小白才不想听她的花言巧语。
“那日在绿怡居弹的《渔樵问答》不错。”吕筱筱忽然道。
曲小白心里咯噔一下。
《渔樵问答》,她那个世界的十大名古曲之一。她其实一直弄不明白所来的这个世界和自己原先的世界有什么联系,文字、话语、世界观,都和她那个世界的古代相仿,但又不尽相同。有很多东西,她那个世界有的,这个世界却没有。
譬如《渔樵问答》。她问过杨凌,是否知道这个曲子,杨凌说不知。不知即没有。
可是吕筱筱却能准确说出曲名。
曲小白不能不多想。吕筱筱会是和她来自同一个世界的人吗?
可是吕筱筱这蛇蝎心性,即便是来自同意个地方又怎么样?难道,就因为是同一个地方的人,她就得容忍她的嗜杀、她的疯癫、她的无耻?
不可能!
“咦,原来那个曲子叫《渔樵问答》吗?我弹了好几次,竟然不知道!吕筱筱,你怎么知道的?”
论演戏,谁有她在行?
吕筱筱眯起眼眸,锐利的目光似乎要穿透她的双目直看到她的心里去,可她从曲小白的眼睛里瞧不出任何伪装。
她一撇嘴,“你自己弹的曲子,不知道叫什么名字,骗鬼呢?”
“曲子呢,是我从一个老琴师那里学来的,名字呢,我没听他提起,哎,不对,也不是没提起,他似乎提过一句,说这个叫什么,什么来着?表哥,你当时也在场,还记得老琴师说的是什么吗?”
她把问题推给了杨凌。
杨凌一直静静地躺着,没有说话,并且似乎也没有插言的准备,曲小白把问题抛过来,他只冷淡地接了一句:“不记得。年代久远,谁记那劳什子?”他忽然把眸光瞥向吕筱筱,道:“吕筱筱,其实,藏着掖着,更显得欲盖弥彰,你说是不是?”
吕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