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凌缄默起来,端了茶杯,轻啜了几口茶,司道风再要给他续水,他摆手,“不需要了。我想出去走走,两位请自便吧。”
吕筱筱呼一下坐直了身子,脱口而出:“你是怕身上惹的事情少吗?这个时候你出去,怕不是自己送人头!”
杨凌莫名地笑了一声,“你今天已经是第二次给我警示了,我倒是想听听,你为何如此笃定,有人想要害我?或者,你是知道些什么内幕?”
“内幕我不知道。我还是那话,他们邀请你来,肯定有什么猫腻。你和我在一起,自然可免受他们的陷害。”
杨凌沉冷地瞧着她,眸中渗出嘲讽,“多谢你相护,不过,我不需要。我一不能靠你护一辈子,二,若不把幕后陷害我之人揪出来,我会一直受其所扰。”
吕筱筱再要相拦,却被司道风拦住了,“公主,杨公子说的是这个道理。您还是相信他吧,他没那么容易就被害死。”
吕筱筱迟疑了一下,杨凌已经走得没了人影。
从殿里出来杨凌其实并没有什么方向,漫无目的地走着,也不知怎么的,就走到了荷塘边儿上,站在边上远眺荷塘中的那一座小巧玲珑的翠亭,似一只飞鸟落在水面上,说不出的娴静,又说不出的生动活泼。
杨凌沿着木栈桥朝翠亭走去。桥面上的水渍已经干掉,看不出一丝痕迹,桥面下的水面上,有一些荷叶被损毁了,残破的枝叶飘荡,是唯一能证明这里曾经有人落水的痕迹了。
在桥上走了几十步,杨凌才看见亭子里站着一个人,瞧那身影,却是七皇子吕温。
杨凌缓步走了过去,只见七皇子正在临风洒泪,好不悲戚,以致杨凌站在他身后,他都没有察觉。
“七皇子?”杨凌喊了他一声。
七皇子猛然回过头来,看见杨凌,慌乱地以袖抹去脸颊上犹自坠落的两行泪水,“杨……杨公子?你怎么会在这里?”
七皇子慌乱中又有些意外,一双手擦完泪水之后就无措地不知该如何是好。杨凌温和地瞧着他,道:“在为绽青公主伤心吗?”
七皇子点点头,又慌乱地摇摇头,声音小得似蚊子哼唧:“也是,也不是。”
杨凌顺势在栏杆上坐了下来,以询问的眼神看着七皇子。七皇子怯怯地垂着头,吸了吸鼻子,鼻音很重地道:“我既可怜绽青,又羡慕绽青。”
“羡慕?”
七皇子点了点头,“我们这些皇家的子嗣,从小就生长在皇宫里,看似锦衣玉食,不过都是笼中鸟罢了。不得自由也还可以忍受,毕竟都已经习惯了,可每日里还要为活下去如履薄冰,连睡着了都要担心会不会被谁迫害。杨公子你自小生活在山野,或许不明白我们这些人的悲哀。我羡慕绽青从此都不用再战战兢兢地活着,她可以安眠了。”
七皇子一口气说了很多话,说到最后,身体都似虚脱了,瘫软无力地蹲在了地上,抱着头,肩膀一耸一耸的,发出抽泣声。
杨凌俯下身,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温声道:“起来吧,这样哭哭啼啼,哪里有半点皇子的样子?”
七皇子今天是初见杨凌,以前有所耳闻,他是父皇和五皇姐还有太子皇兄都看重的人,据说他这个人冷漠到极点,寻常人很难和他接触,方才在孟春殿,他倒觉得他似乎超脱世外,是站在世人不能及的高度。但现在,他又觉得他温和可亲,和先前的印象截然不同。
七皇子抽抽搭搭,被杨凌捏着肩膀给捏了起来,杨凌拍了拍他的肩膀,却没有多说什么,站了一瞬,便抬步往外走去。他心里隐隐有些不安的感觉,总觉得今天的事情有些蹊跷。
虽然他今天被邀请来这里有些莫名其妙,但似乎,幕后之人不是针对他的。
既然不是针对他的,那为什么又要把他给邀请来呢?
杨凌尚未想出其中诀窍,但心头的担忧情绪越来越浓重,他脚下不由加快了步子。
但他还是晚了一步。
到殿前的时候,只见门口乱作了一团,一群纩骑把宫殿围了个严严实实,纩骑的里面,似乎还有一队侍卫,看装束不是纩骑,也不是皇帝的禁卫军,反而像是京畿卫戍军的装束。
京畿卫大营离此地不远,大约二十几里地,虽然不远,出现在这里却也实属意外。
杨凌一靠近,就被纩骑的一个小首领给拦住了,“站住!”
杨凌站住了脚步,问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
小首领并不认识杨凌,事实上,这行宫里侍卫过万,认识杨凌的,也不过是少数的、各位主子近身的一些侍卫。这些纩骑明显不是近身侍卫,只是寻常的纩骑。
“你是哪位?太子有令,任何人不许靠近孟春殿,如果没有皇上或是太子的手令,那就对不住了。”
能出现在行宫的人,都不是简单的人物,况且这位生得亭亭如竹一看就气度不凡,所以,小首领并没有用很重的语气说话,反而是客客气气的。
杨凌知道这个时候亮自己的参军手牌是根本没有用的,便道:“皇上召我来的。”杨凌亮出了腰牌。
那是那晚夏光等在他府门口,暗中交给他的东西。是一块皇帝的玉牌,上面刻着龙纹和皇帝的印绶,其实是一块免死金牌,但因为金牌代表的是皇帝亲临,也就等同于是通行证,是在大凉的土地上能肆意横行的通行证。
小首领一见玉牌,慌得跪下,说了几句告饶的话,诸如不知是皇上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