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的一齐,露出来尖尖的一束,顺着窗棂倾斜下来,照在光亮的地面儿上,泛着柔和的光,映在女孩儿温润却坚定的脸上。
院子里,绿意盎然,春色依旧,一朵朵即将要盛放的月季儿,面儿上娇羞带怯,内里却是隐忍着力量,等待着怒放的那一个时刻,最宝贵的只属于自己的时刻。
李墨霖避在院落视线盲点的死角里,但屋内的情景和动静儿却是可以看也可以听得一清二楚。
那女孩儿就那么笔直的端坐在那儿,仿佛孤立于世,又似乎在努力的想要融入这俗世之间,静雅傲然。
李墨霖静静的看着,竟然感觉时光就在这一刻,如琥珀一般,在自己无处可躲的某一个瞬间,悄悄地滴落于俩人相遇的这一刻,晶莹剔透着散发着凝固如蜡的美感。
花香飘逸,人亦陶醉。
孙月茹沉了沉气,轻轻呼出心里的闷浊,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稳起来,也不看自己的父母,而是看着从小儿跟自己一起长大的嫡亲哥哥,平平淡淡的说道:“哥,你还能不了解我嘛?我真的是不喜欢赵世子,就算是我喜欢,你觉得我跟他合适嘛?你觉得我嫁到建安侯府,当真可以帮助咱们家嘛?你就不怕到时候,我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胳膊肘往外拐嘛?”
“混账!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说的这是什么混话?张口闭口的喜欢……你!你想气死我!你要气死我!”孙长恩气的大声吼道,大手啪啪的拍着桌子。
孙月茹眼睛里闪过一丝喜意,刚要张口,却被孙志祥抢了先机。
只听他用有些兴味的声音,慢慢悠悠的道:“父亲,您也用不着生气,妹妹这是在咱自家儿里说话,又没外人听到,也不怕什么,只是,儿子还是希望,今儿个早上,这事儿就到此为止吧,一会儿的,我再劝劝妹妹,毕竟是从小儿一起玩到大的。”孙志祥的眼神儿冒着幽光儿,看上去似是有绿影儿一般,就那么轻轻抬着眼皮儿,慵懒的盯着孙月茹,继续道:“我这辈子,可就只有这一个亲生的妹妹啊。”
孙月茹被他盯着,后背的冷汗蹭的就冒了出来,整个人像是被旋紧了发条的提线木偶,紧绷着身子,却也是阻止不了拉扯自己的绳线。
“好好,你跟她说,你来我也放心,唉……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唯一的女儿,怎么就这么不让人省心啊。”宁氏赶紧点头答应道,拉着自己的夫君,劝道:“走吧,咱们先走,让她们兄妹儿单独说,咱们别在这儿再碍着儿子说话。”
孙长恩“哼。”了一声儿,对着宁氏嘟囔了一句,“慈母多败儿!”但嘟囔归嘟囔,还是起了身儿,临走时还指着孙月茹,喝道:“你多听听你哥哥说的,别骄矜的硬犟!”
“好了,父亲,您快去休息一会儿吧,今儿个上午,不是还要赶到窑厂去看样品嘛?别再耽误了。”孙志祥一副孝子的模样,送着自己的父母除了吃饭的院子,看着他们带着人转过了影壁角门,才转身儿折了回来。
进了屋子,看着孙月茹依然端坐在椅子上,笑道:“妹妹,还坐在这儿干嘛?可是没有吃饱?”
孙月茹听到他那怪腔儿怪调儿的声音,就浑身竖起一片鸡皮疙瘩.
“别怕,看看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胆小怕事儿了?小时候,跟着哥哥去掏鸟窝,不是挺勇猛的吗?走,跟哥哥去个地方,哥哥带你看点儿珍贵的东西。”孙志祥看着她,伸出手来似是邀请一般。
那双隽黑锃亮的眼眸,弯弯的带着纯洁的笑意,直直的望着她。
“哥哥,刚刚妹妹错了,妹妹不该那么跟父亲母亲还有你那么说话,您就原谅妹妹这一次吧,妹妹不懂事儿,哥哥你多多包含。”孙月茹只觉他要带自己看的一定不是什么好事情,干脆对着他屈膝行礼,道歉道,以此躲避他伸过来要扶自己的手。
头顶上传来轻笑声儿,明快而愉悦,仿佛俩人小时候玩木头人游戏时,那个恶作剧得逞之后的大男孩儿。
孙月茹低垂着头,但身子,却因为恐惧,而轻轻的颤抖了起来。
孙志祥紧紧盯着她,缓缓收敛了笑意,往后倒走,后退了几步,颇有兴致的望着她。
“我的妹妹,我多么希望你还像小时候一样,整天像个可爱的小尾巴狗一样,哈哈笑着,对着我摇尾巴啊。”
这一幕幕,每一个字,李墨霖都看得清清楚楚,听得一字不漏,他依然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盯着屋内,仔细倾听,这个人,怎么会如此的恶心?
“嗵!”脑中似是有一道刺眼的光束,铺天盖地的闪烁开来。
李墨霖瞬间瞪圆了眼睛,怪不得……怪不得这人会如此的面熟,会让自己有次似曾相识的感觉。
原来如此!
这个眼神儿,这种沉寂却幽亮的散着寒光的眼神儿,空洞而嘲讽,似是在他的眼中,众人都如蝼蚁一般,痴傻呆愚。
“走吧,我的妹妹。跟哥哥一起,哥哥护着你。”他声音低柔的道。
孙月茹就这么,被执拗的近乎霸道的他,强拉着手,给拽出了屋子,他低头侧看着她,“别用这副表情,不好看,哥哥喜欢看你笑,你知道的。”
孙月茹心里恐惧的想要大喊,可是不能!这毕竟是她的亲哥哥,她不能因为自己的胡乱猜测,而让哥哥的前程蒙上阴影。
李墨霖的脚似是不受自己的控制,轻轻抬了起来,想要跟过去。
事实上,他也确实这么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