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儿丢了?小茹第一个念头就是不可能,哪个人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到他们庄子上拐人?再说,乖乖的感觉很敏锐,要是有陌生人混进来,它肯定有反应——“仔细找了没有?你和孟妮儿王顺他们再好好找找。”
“是。”晓燕应了一声,连忙疾步退下去。
只是,早饭却再没人有心情吃。
“媳妇,这……福儿……”楼老夫人急得脸色胀得通红,双手发颤。
小茹吓了一跳,急忙扶着婆婆坐下,小心地帮她顺顺气,安慰道:“没事儿,娘,您放心,福儿丢不了的……”
“快,快,一块儿去找。”呆愣半天,终于回过神儿,楼老夫人的眼睛一湿,眼泪就淌下来了。
福儿还是小婴儿的时候就被小茹抱了回来,可以说是她们婆媳给喂大的,福儿刚出生的那两年,还在乱世,而且是乱世中最疯狂的一段日子,根本找不着奶娘,若她们在山上还好,小茹总能隔三差五地找到一些还在哺乳的野兽,让它们帮忙喂喂孩子,可下了山,遍地荒芜,别说野生口了,连跟能吃的草根都没有,上哪儿找奶吃去,为了让福儿这孩子吃饱,她们可花费了老大的心力,有半年多的时间都不顾会碰上土匪强盗乱兵的危险住在山上。最艰难的时候,她们婆媳两个都是咬破了手指头用自个儿的血喂饱了孩子。
千辛万苦地,她们婆媳硬是把一个早产的,出生时双手就能捧起来,指甲跟细线一般的柔弱女婴,养得健康活泼漂亮,多么不容易!
“娘,先别急,也许等一会儿孟妮儿他们就给找回来了。”小茹一边安慰婆婆,一边走到窗户前,打开窗子,向外眺望,这时外面的树丫上落着几只喜鹊,小茹低声说了句什么,那喜鹊叽叽喳喳地摇了摇头,小茹皱了皱眉,又低声咕哝了几句,那几只喜鹊就扑棱着翅膀,飞出了院墙。
就这么焦虑沉寂了半刻,孟妮儿满头汗水地冲进门:“少夫人,顺子说,他一早儿看见福儿挎着篮子上山了,当时还特意嘱咐了句,要福儿按点儿回来吃饭……他现在上山去找……我和晓燕再带人出去看看……”
话没说完,孟妮儿又匆匆走了。
此时,公孙止楼易和丁峰,脸上也挂了几分焦虑,小楼哥皱眉道:“福儿一个小孩子孤身上山?我听说大青山上的猛兽很多。”
“猛兽不怕,我现在怕的到是人。”小茹拧紧了眉,福儿以前也经常雨后山上采蘑菇,或是出去采集药草,只是,大多数都是孟妮儿和晓燕跟着,从来没一个人过,这一次怎么一个人就跑出去了?万一出了事儿,这可怎么好!
“人?小茹姐怕有拐子?”公孙止怔了怔,“应该不会吧,前几天老夫和丁峰刚去过衙门,没听说附近有孩子失踪,再说,就算是有拐子,也不会到山脚这样偏僻的地处来啊……”
几个人商量了半天,还是没个结论,又过了差不多有小半个时辰,晓燕和孟妮儿一脸沮丧忧急地跑回来,楼老夫人一眼看见孟妮儿拎在手里,沾染了泥污的柳条编成的篮子,眼前一黑,一下子就歪在了椅子上。
小茹更是心里大惊,急忙让小楼哥扶着婆婆进卧房去,想了想,“孟妮儿,你去王寡妇的豆腐店把虎妞儿带来。晓燕,你带人上山继续找……嗯,把乖乖和多多都带上,它们两个对山上的路熟。”把俩人打发走,小茹先给婆婆把了脉,见她脉象还算平稳,这次昏迷,是急火攻心,连忙开了下火的方子,拿出去让人熬药。
她自己则出去交代了多多和乖乖一声,让这两只一起帮忙搜山。
这会儿,家里算是乱作一团,楼易也吓得脸色苍白,坐在床边,握着母亲枯瘦的手,看着倒在床上人事不知的亲娘,心里五味杂陈。
公孙止看他这副样子,有些担心他急坏了身体,旧病复发,“小楼,你别急,我让丁峰去衙门报案,找衙役们帮忙一块儿找,等福儿找回来,老夫人一开心,自然就没事儿了,再说,小茹姐的医术一流,她都说了不要紧,你还不信吗?”
楼易怔然地望着母亲苍老的脸,早就积聚在心底深处许久的愧疚,一股脑地涌上心头,“老爷子,小楼是不是很不孝……整整十年,不是一年两年啊,我离家在外,丝毫没有照顾到白发苍苍的母亲,我简直不能想象,这些年,要不是有小茹,我的娘亲会变成什么样子……”
公孙止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安慰,沉吟了片刻,柔声道:“小楼,人应该向前看,若是总被过去束缚着,那哪天能到头啊,你的生命里,最重要的是现在和将来,过去已经过去了,以后,你好好孝顺母亲,照顾妻子,最要紧的是赶紧和小茹姐拜堂,早点儿生个大胖孙子给你娘,一切就圆满了……”
爷俩儿正说着话,小茹已经换了身粗布衣裳进来:“老爷子,小楼哥,我出去一下,你们……”
“我跟你一起去。”小楼站起身,皱着眉道,“得快点儿把福儿找回来,要是娘醒过来见不着她……”
小茹想了想,这次说不定要进城,楼易跟着也好,她一个女人自个儿出门实在不方便,就点了头。
两个人相携走到屋外,孟妮儿已经等在院子里,她身边站着个大约三十左右的俏丽妇人,脚边还立着只通体黝黑,甚是威猛的狼犬。
小茹从怀里拿出一只拨浪鼓,低头凑到那只狼犬的鼻子前面,低声道:“虎妞儿,你好好闻闻,把人给我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