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眼,便叫谢问心的造化之气一滞,控制之力一松,消散开来。
那分身没了依存,转瞬消失在玄水中。
“那是……什么人?”谢问心神色微恍,竟是被这一眼影响的失了神。
回过神来,心下一凉。
“有点眼熟。”天魔略作思索,嘲讽起来:“你太弱了,隔着这么远的一眼,就把持不住了?”
“……”谢问心也知自身所限,叹了口气:“是我修行不够,定力不足。”
那绝代佳人也不知为何会在这陨灵玄水中,但一想到如此红颜既殁,枯朽凋零,她心中就泛起一阵莫名的遗憾来。
“她不会……就是传闻中,琴圣爱慕的女子吧?”谢问心一面恢复灵力,一面疑惑:“可是……传言不是说她无心琴圣?怎么会出现在琴圣的传承里?”
“难道是求而不得,得不到心也要得到汝身,被拒后怒而杀之,藏尸于此?”天魔灵感一来,滔滔不绝说着自己的猜测。
“……”谢问心看着天魔脑补出一段大戏,略微无语。想到当初他对尸魂花的传言如数家珍,所以天魔果然是有什么特殊的癖好吧……
谢问心泛起了诡异的猜测……看了眼周围,这里灵力几近于无,修士若是寻传承也少有人来,难道是在保护下方女子的尸身?
“你待如何?”天魔说了半晌也未见谢问心回应,只得熄了心思。
“我想……”
谢问心灵力复满,灵台充盈,踱了几步走到水边。平静无波的水面映着她的身影,她看到自己薄唇微启:“下去看看。”
“……现在下去你是找死。”天魔提醒她。
“嗯。”谢问心深吸口气,九渊真解飞速运转起来,“所以我打算,先将玄水炼化部分。”
……
苍梧门后山,一处竹林隐在雾气之中。曙月落翠,石泉流声,端的是心旷神怡,连心境都沉稳了几分。
“师父,弟子已将这残骨笔完全炼化了。”赫连浊理了理身上儒衫,对着前方竹枝上空的人影遥遥一拜。
淳微真人端坐竹叶之上。微风轻拂,吹得竹枝摇晃,他却好似闲庭独坐,细聆风月。闻听赫连浊话语,下颔微点:“残骨笔炼化血肉,常人极难忍耐,你能半月便将之炼化,很好。”
“弟子蒙师父不弃,予以收留,本就惶恐,自当勉励修行。”赫连浊面上郑重,深施一礼。
淳微真人睁开双眸,眉目淡然:“虽是因着九疑令,我收你为徒。但也望你勤修不辍,因知勉行。最主要的……”
他左手一挥,轻拂过微风,落在地上,竹叶竟是一动未动。
“修途漫漫,望你不要走上歧途。”
他语气虽轻,话中却带了几分告诫之意。赫连浊猛然抬头,在这种目光注视下,他咬了咬牙:“定不负师父厚望。”
“嗯。”淳微真人左手负在身后,望着水中月影,“这残骨笔虽只是七阶灵宝,但以后还可寻了外物融入其中,能成九阶,也是云舒圣祖予你的。”
“师父……”赫连浊这些日子与淳微真人相处下来,察觉淳微真人性子温和。之前虽是他强迫拜师,亦没有对他不假辞色,他胆子也大起来,面上带了好奇:“不知……云舒圣祖……是什么样的人?”
“师祖啊……”淳微真人怔了一怔,脑中浮现了那抹白色身影来。
“师祖喜静,不喜旁人打扰。不过师祖待人温和,对门下也是极好的。”淳微真人抿了抿唇。
“可是……听闻云舒圣祖早就到渡劫期,却为何没有去太初界?”
淳微真人面上一整:“前辈的心思岂是我等能揣测的。”
他对这位师祖了解亦是不多。早些年师父在时,他倒随着师父见过师祖几面。后来师父修为到了炼虚期,去了太初界,他便不敢再去打扰师祖他老人家了。
不过毕竟面对新收的徒弟,他心中所想并没有表现出来。
“你出身东海?”淳微真人忽的问道。
“……弟子家中已无亲人。”听到这个问题,赫连浊一愣神,面上露出悲切,又在下一刻掩饰过去,只淡淡道。
淳微真人看在眼里,轻轻一叹:“罢了。还有何事?”
“弟子既已筑基,不愿诸事劳烦师父。恳请师父允弟子去七阁做事。”
他倒是有上进之心,淳微真人满意的点点头,一块令牌飞入赫连浊手中:“此物可保你在宗门畅通无虞。”
“多谢师父!”赫连浊心中一喜。
……
谢问心在陨灵玄水边枯坐了三日,才堪堪炼化了黄豆大小的玄水。
这玄水能化去灵气,她初时根本就无从下手。还是用了水磨工夫,大量的灵力齐出,才收束了一丝回来。
玄水一经灵台,剩下的倒是容易的多。如今,宫殿状的灵台中已经盛了指甲大小的五方玄水,又多了这陨灵玄水,倒也相安无事。
谢问心内视之下,不免多看了那造化之花两眼。这花三层已然开满,淡紫的花蕊颜色愈发深了。
等她回到门派,就要着手突破了。
谢问心将心思放下,又看回眼前。陨灵玄水品阶虽高,但被炼化之后也被谢问心自身境界所限,变为了二阶。不过纯度要比之前的五方玄水精上不少,如今她再面对之前那噬魂蜂,想必不需要引爆灵石来逃生了。
接下来,她看向神秘莫测的水下。
是时候了。
陨灵玄水包裹全身,纵身一跃而下,没有激起半片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