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天玑抬眼一瞧,却见那男子眉目颇有几分傲然贵气,一身衣装打扮亦是不凡。
“这位公子是?”
“在下纳兰辙。”他拱手一拜,一双眼睛就没离开过沈天玑,透着满满的惊艳,“早就听闻沈四小姐风华绝代,今日得见,在下颇觉幸运。”
这京城里,姓皇姓的可真多。
沈天玑不喜欢他那目光,只点头致了礼,转身就要走。不妨那人却动作快,一下子又转到沈天玑跟前,弓手再拜道:“小姐且慢,在下还有些事欲询问小姐。”
她顿了顿,注意到周边人投过来的目光,“你说。”
纳兰辙轻轻一笑,视线落在她结了墨色宫绦的腰间,“不知沈四小姐腰身有几寸?在下瞧着实在比如今河边的柳枝儿还细。”
这样的当街调戏,就是一般姑娘都要大怒的,何况是十分在意清白名声的沈天玑?她气得眸中一片怒色,正欲开口,柳清萏却已经抢先一步,指了他骂道:“你是哪里冒出来的?这样没教养,说这样的话也不怕闪了舌头!”
纳兰辙低头赔罪道:“在下是因实在仰慕沈四小姐,心中情难自已,此番才斗胆来见一见沈四小姐,方才一问实在是心头所想,并无意冒犯。”
“胡说八道!再怎么辩也没用!”柳清萏站在沈天玑跟前,挡住那人不干不净的视线,“管你是哪个王府郡府的都好,我们妍儿哪里是你们能攀得上的?还不给我滚开?”
纳兰辙从未被人这样骂过,登时脸色也几分难看。可是想到家里那位瘸了腿的哥哥,不禁定了定神,坚持下来,又笑得倜傥道:“这位小姐好大的脾气。在下找的是沈四小姐,与你全无干系的。”
竟敢暗讽她多管闲事?柳清萏上前欲再辩,沈天媱拉了她,示意了一下周边越来越多的视线。
沈天玑忍无可忍,脸上却是笑着的,她轻轻推开柳清萏,走上前道:“这位公子莫不是欺我身边无人才敢这样放肆?我沈天玑虽然心善,可对心怀不轨的人从来不会手软。这位公子不知是出自哪个府上?这样的德行,我也算是见识了一番。”
纳兰辙瞧着她倾城之貌,只觉得难怪他那没出息的哥哥就算是因为她才断了腿,也还要对她日思夜想。
纳兰辙乃是宁郡王府的嫡长子,早几年就已请封为世子。他前几日去看了一番庶兄,那庶兄告诉他,原来他之所以被父亲大发雷霆打断了腿,里头还有别的缘故。今日恰逢踏青之日,他听说这位沈四姑娘来在,这才起了意念想见见真容。方才那个撞人的小男孩,也是他刻意安排的。
这位小姐,的确比他见过的任何一个美人儿还要动人。
纳兰辙听得沈天玑之言,又低头拱手赔罪道:“方才是在下语出轻慢,还请小姐恕罪。在下今日得见一面沈小姐真容,已极是满足,在下这就让路给小姐,望小姐今日游得尽兴。”说着,就颇有风度地推开了身子,并伸手做了请的姿态。
沈天玑见他如此,也不想再招人视线,当下拉了柳清萏和沈天媱就走。
过后,跟在纳兰辙身后的小人道:“世子为何……”
纳兰辙目送着沈天玑远去的方向,轻笑道:“这样的妙人儿自然要以礼待之,日后才好更进一步亲近芳泽。也只有我那没用的哥哥,只晓得蛮抢,啧啧,幸好这朵娇花儿未曾被毁。不然真是可惜了。”
这边沈天玑三人欲回府,柳清萏却道,今日纳兰崇大约也会来此踏青,她还要再等等。沈天玑便只携了沈天媱一同回府。
沈天玑回了莹心院,沐浴过后,换了一身胭脂色柔纱家常衣裳,垂下一头长长墨发,由着青枝为她仔细打理,她则眼睛瞧着外头繁茂的雪白梨花,怔怔出神。
青枝给她挽了发髻,又寻着恰到好处的地方插了两只嵌玉穿花蝴蝶簪子。沈天玑照了一会儿,起身欲出去走走,却有荣荫堂的小厮气喘吁吁一路跑来传话。
“四姑娘!四……姑娘,”小厮伏在门边喘气儿,话都说不利索,眉眼里颇为兴奋。
沈天玑认出他是老爷书房里的小厮,是个极机灵的体面儿下人,当即道:“你且别急,到底是什么事儿,把你急成这样。”
那小厮顺了顺气儿,“四姑娘,是……是……”他朝四处一看,压了声音道:“是当今皇上来咱们府里了!正和老爷在书房说话呢!皇上是微服,老爷严令不许嚷嚷!”
沈天玑心头一跳,“那你跑来同我说这些做什么?”
“是……是皇上说听闻四姑娘才艺极好,想见见四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