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念心下一阵惋惜,没想到半路杀出了个佟妈妈!
不用猜也知道这是老太太吩咐的,听母亲讲,老太太对苏锦桐的婚事另有安排,在这样人多口杂的宴会上,自然会格外留心苏锦桐的举动。
今日,多好的机会,竟生生让苏锦桐躲了过去……
莺歌见她仍是一脸的懊丧,恨恨劝道:“小姐别灰心,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大夫人今日安排这般周详都没能得手,岂会善罢甘休?”
这倒是话糙理不糙!
总归不用她动手,那她就只管等着便是。
锦念长长地舒了一口郁气。
晚间时,顾氏兄弟回到了庆北街的宅子,兄弟两人待在宴息室休息,顾彦宁坐在茶几边喝茶,今日他在戏楼里连番喝彩,回来后才发觉嗓子有些干疼。
顾彦宜站在泥花几边,岐阳石的几面上放了一盆建兰,根部已长出了好几簇花葶,尽管还未入夏,却已日幽香满室。
他随手便从旁边的浅水钵里,拨了些清水滴在兰叶上。
见他一副悠闲的姿态,顾彦宁就问道:“今日,我看到念妹妹在紫竹林跟李烈讲话,你怎么不寻个机会,也跟她来个偶遇?”
顾彦宜挑眉:“也?”
“要不然呢?!”顾彦宁笑嘻嘻的,“李烈跟念妹妹就是偶然遇到的,她们还说了好一会的话,看着应该是之前就认识的。”
顾彦宜沉默,他自是知道苏锦念跟李烈是认识的,在淮安时,苏佑桦让他品尝的西南白毫茶,就是李烈给锦念的。
让他意外的是,二人竟会在紫竹林偶遇?他今日也往花园去了,怎就没碰到她?
也不知道,苏锦念会不会跟李烈谈她父亲调任的事,进而转求李烈帮忙?相比找他帮忙,找李烈更直接。
若真如此,岂不是会误了他的计划!
顾彦宜背着手,踱步站到窗前,从这里可以看到附近盐运司檐廊下的风灯。
那一副依旧云淡风轻的模样,让顾彦宁忍不住挑眉。他四哥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日久生情?念妹妹和李烈男才女貌,更别说李烈还有正一品的国公爵,保不准哪天念妹妹就芳心暗许了!
这般作想,顾彦宁心下就替他四哥急了。
眼珠子一骨碌,顾彦宁决定再添一把火:“四哥,你说李烈是不是喜欢念妹妹?在京城时,我就听说,他对哪家姑娘都冷着一张,可独独对着念妹妹时,有说有笑的,相谈甚欢……”
末了,他还劝顾彦宜:“四哥,你可得抓紧些,别到了最后,人家姑娘还不知道你的心思……”
他说完,似笑非笑地盯着顾彦宜看。
顾彦宜心下正乱着,闻言冷脸转身,抬手无声地指着门外,示意顾彦宁出去。在锦念的事情上,他并不喜欢别人对她妄加猜测。
一想到有别的男子和她接近,他就无法克制内心的烦躁。
眼下,他需要一个人静一静,认真地想一想接下来的事,应该如何安排方是妥当。
看到顾彦宜突然转成严肃的神情,顾彦宁唬了一跳,他瘪嘴犹豫着要不要出去时,门被从外面推开,是沙泉来了。
沙泉刚迈进门,一下就感受到了屋里的紧张气氛。自家少爷正冷着脸站在窗前,五少爷则刚从圈椅上站起来,两人谁都不说话,见他进来,顾彦宁的桃花眼还朝他委屈地眨巴着。
沙泉愣了愣,第一直觉便是五少爷又闯祸了。
他朝顾彦宁做了个摊手的动作,压着步子走到窗槅边,对顾彦宜恭敬道:“宫嬷嬷来了,正在花厅等您!”
这么晚了宫嬷嬷还过来,可是苏锦念那边有什么不妥?
顾彦宜抬脚就走,刚迈出两步,才意识到屋里还站着他的弟弟,他扫了顾彦宁一眼,把襕边抚平了,这才拂袖去了花厅。
宫嬷嬷正在花厅里踱步,最近的事情多,今日她又一直守到宴会散了才能回抚花苑,又跟锦念回了话才往这里来。
她边踱步边打腹稿,可还没等她想好怎么说,门口就闪进了顾彦宜的身影。
宫嬷嬷耳尖地听到他呼吸有些急促,似乎因为走得太急的缘故。
她吓了一跳,没等顾彦宜坐下,就赶忙解释道:“小姐那边无恙……最近发生了好些事,我就想着来跟公子汇报一下。”
顾彦宜点头,敛衽坐在官帽椅上,又唤沙泉进来给他冲一泡碧螺春。
等他吩咐好了,宫嬷嬷才走上前道:“近一个月来,小姐心情一直不太好……”
她把自锦念宫寒事发后,苏府里和锦念发生的事,都事无巨细地霁给了顾彦宜听。
顾彦宜闻言沉默地靠在椅背上,单手有一下没一下按揉着太阳穴。
沙泉见此,就无声地拿眼瞪着宫嬷嬷看。
哪壶不开提哪壶!
自家公子得知六小姐有宫寒的事被外传时,当场便自责得一拳打在墙壁上,觉得自己没把六小姐保护好。
自家公子极少在下人面前失控!
如今你宫嬷嬷又提,还说六小姐心情低落,那岂不是在公子的伤口上撒盐?
早知如此,他刚才就应该提点一下宫嬷嬷。
宫嬷嬷皱眉疑惑,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话了,当初公子派她到苏府时,不就是要关注六小姐的事情吗?
她心下惴惴,低声又把今日苏府水榭里的事说给了顾彦宜。
沙泉已泡好了碧螺春,他将茶汤斟入龙泉窑青釉杯中,茶香四溢清新淡雅。
顾彦宜抿了一口,把茶盏放回案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