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另一侧的一间酒肆中,平日里辰时的生意并不好,然而今天却来了不少书生学子,围坐在一起热烈的讨论着。
“这位小侯爷自入长安以来,确实做了几件出乎常人的事情,创办报纸,刊印道经书籍,编纂《数学要义》,这才华和名声冠绝京城,没想到竟然还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就是不知道这预测之能是否灵验。”
坐在靠窗位置的一位年轻人,看着街上步履匆匆、准备驱赶天狗的行人说道。这人年纪二十七八岁的样子,正是长安城中有名的才子于是之。
酒肆之中,其余诸人也都是跟于是之平常来往的读书人,为了观看这次日食,早早的相约在里坊最高的一处酒楼上相聚。
在普通的民众眼中,日食大约带着诸多神秘的色彩,是老人们一直流传下来的天狗食日。然而在于是之等学子的眼中,即便是听着这种传闻长大的,其内心深处对这些传闻却并不以为然。
日食这种天象为什么会出现,他们并不了解,是不是天狗要吃太阳也并不太关心,然而,众人心中对天地有变牵扯社稷安危这种事情还是比较敏感的。
这次日食的出现,这些读书人比普通的百姓更为关心。自从传出佛道两门预测日食、报纸上大肆刊载这种消息以来,长安城的书生学子更是密切关注了。
说实话,儒、释、道三教,这些学子算是儒家的代表,然而其中依然有信佛、信道的人存在,有时候议论的中心往往偏向与这次道佛两门之间的赌博,而其中,李清这个预测日食的人都是绕不开的话题。
“左右不过再等一个时辰就能知道。今天是佛门预测日食出现的时间,如果日食真的发生,那位小侯爷的预测就成了一个笑话。”
旁边一人说道。
“魏兄这话说的,即便是日食在今日出现,也只能说是佛门预测的时辰精准罢了,那位小郎君不也一样知道日食会出现?”
一人站起来反驳道。
“哼,当日佛门道证大师和智诚大师去往曲江池,定然早就知道了日食将要发生,而后匆匆赶去的那位侯爷和道门诸位道长应该并不知道会有日食发生,谁知道是不是那位侯爷突然得了佛门的消息,骑虎难下,随便编了一个日期?”
姓魏的那人说道。
刚才反驳的人脸色微变。自从知道有日食的消息以来,长安城中的这些学子中间,那些精通于算学和天文历法的人,查阅历法,计算天时,得出的结论大都倾向于佛门预测的日食时间,对于李清说的延后一日的结论认同的并不多。在这些人心中基本上已经认为道门的胜算不大,这也让那些倾向于道门的学子多少有些势弱。刚才反驳的人喃喃无语。
于是之看着争论的两位,轻声说道:
“佛门预测的时辰将至,到时候自然见分晓,两位仁兄何必为此伤了和气。”
除了酒肆这里,位于不远处的平康里,这时候一片宁静,早晨的时光本来就不是寻欢作乐的时刻。拙园里面的歌舞姬们还都在歇息,除了想要瞧热闹看一下日食的人之外,一切都静悄悄的。
李十二娘站在窗前,看着初升的朝阳,心中浮现出那个年轻的俊逸的身影。李十二娘与李清有过数次交往,两人算是熟识,李清这位年轻的侯爷在李十二娘的印象中除了才华横溢之外,更多的是一种沉稳冷静、谋事在先的样子。
这些天,过来拙园的人中,无论是书生学子,还是达官贵族,都在聊日食的事情,也不由得这些风月场中的人不去关注。虽然很多人愚蠢的认为日食是天地降下的警兆,但是话语之中还是认为佛门的胜算比较大。
李郎君这次有些孟浪了,李十二娘心中叹道,随即静坐在那里看着窗外的阳光出神。
太阳升起,紫霞东升,把整个长安城唤醒。阳光一如既往的普照着宏大的长安城,从远处望去,整座京城生机无限,人们已经开始了一天的忙碌。
身着素服的李隆基站在含凉殿前,微眯着眼睛抬头看了一眼阳光。霞光万丈,洒落金辉,把整个大明宫染成了金色。朝阳初升的大明宫最是一天中看上去恢弘的时刻,然而今天宫中上下都紧张异常。
李隆基叹息一声,心中感慨着天意无常,摇了下头,回身进殿去了。
高力士躬身注意着李隆基的神情,见李隆基叹息回殿,忙向殿前台阶下等候的礼部侍郎摆摆手,紧跟两步随李隆基走了进去。
早朝改在了紫宸殿旁的偏殿延英殿举行,因为日食的关系,早朝早早就结束了。礼部侍郎被传唤到含凉殿这里向李隆基禀告日食救护仪式的准备工作。
三日前,李隆基已经下旨君臣内外沐斋静候日食的到来,宫中的护卫加强了守备,礼部早早就准备了救护所需的锣、鼓等什物以备时需。
达奚珣见李隆基有些意兴阑珊,心中知道朝堂内外因日食引起的争议和议论还是给了李隆基这位年迈的皇帝不少的压力,御史台乃是各地的官员不断有人上疏希望圣上下旨昭示天下,行大赦之事。民间报纸上的消息也不是的传入宫中,民生沸腾,李隆基也是知道的,如何会不忧心忡忡。
见高力士示意,达奚珣忙下了台阶,前去救护仪式现场,京城之中诸多官员已经过来准备好了参加这场仪式。
侯府之中,人声鼎沸,看起来颇为热闹,然而这刚入辰时的喧闹多少有些异样。前厅之中,李瑞正在忙碌着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