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是一位年轻的僧人,看上去大约不到三十岁的模样,面白如玉,身形修长,穿一身白色麻布僧袍。从场中人的身份来说,不是宗师,就是辈分极高之辈,不知道这不足三十岁的年轻和尚到底是什么来历,竟然直接反驳尹乐的话:
“尹观主不闻是法平等。佛与道无近无远、不偏不党,何来夷夏之分。贫僧听闻上古尚有炮烙之苦,岂是康、竺之刑?”
“哼,佛教终不过是西夷之佛。”尹乐说道。
“佛本是道。”边上一个声音说道。
“谁?”在场的道、佛两门的诸人都在寻找说话的人,那年轻人正要反驳尹乐的话,突然听到这句佛本是道的话,扭头大声询问。
待众人循着声音看时,原来是司马承祯新收的弟子玄清。
其实李清并没有想要出头的意思,更何况在李清的心中对道门所说的夷夏之争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受,倒是认为不管佛门、道门终究不过是个宗教罢了。
其实在历史上道佛两家的争论有过很多次,互有胜负,但总的来说还是佛教占据优势。毕竟从历史来看,佛门的发展要比道门好上很多。在唐朝,就算皇族推崇道教,佛教的发展也还是很不错的。只有在唐朝末年的时候,唐武宗灭佛,才给佛教很大的打击。
场中的年轻人在李清看来是颇能雄辩的,来的时候也许早就想好了对策,于是对于尹乐的话反驳有力,再下去怕是这宗圣观观主就会被驳的哑口无言了。
李清并不是认为自己就能辩得过那位白衣年轻僧人,只不过想扯开话题罢了。
司马承祯今日收徒,这些和尚就来王屋山挑衅,山上众人不气都是假的。就连司马承祯心中大约也很气愤,只是宗师身份摆在那里不便表现出来。李清的众位师兄并山上一众弟子脸上都是一副愤慨的表情的。
李清心中想,那和尚大约也不会找自己这个刚入门的道童辩难,否则胜之不武啊。
“玄清,不要乱讲话。”司马承祯笑着说道,虽然嘴上说是不让李清乱讲,心中大抵对李清的话还是很高兴的。
那白衣僧人看着李清问道:
“这位施主是……?”
“这位道友是……?”李清说道,并没有回答那白衣僧人的话,周围也没有人上前给那白衣僧介绍。最起码问别人之前自己要介绍一下啊。
“哦,贫僧师夜光,想必这位小施主就是司马道长新收的弟子了?”那白衣僧人说道。
没想到还是个名人,李清心中暗道,难道这师夜光不应该跟惠达大师认识的么?
“不错,某正是吾师新收的弟子玄清。”李清说道。
“刚才施主说佛本是道,不知有何根据?”其实佛门中人听到这句话大都会出言质问。这时候的佛、道两家都在争论到底是那派优胜,这时候突然听李清说句‘佛本是道’的话如何不让在座的这些僧人愤懑,那师夜光能心平气和的质问已经算得上沉稳之辈了。
“刚才还说是法平等,无近无远,那道、佛两家,佛本是道,道亦为佛嘛。”李清说道。李清的这句话不仅这些僧人听着不舒服,在座的众位道门中人听着也有些不爽了。
“哼,佛是佛,道是道。两教怎能混为一谈。”师夜光说道。
“不错,佛是佛,道是道。大道朝天,各走一边,那诸位来我道门王屋山干什么来了。难道想拜师不成?”李清说道。其实这时候的话语算是往着别的方向引了。
“当然是为司马道长收徒道贺,顺便与诸位施主解说一下我佛、道两门的恩怨。”
“既然众位高僧是为家师收徒一事而来,那想必是已经见到了。这道贺的事情一了,众人还是请回吧。”
这时候的李清心中也是有些些许烦躁,好好拜个师竟然一再被打搅,这时候这些和尚过来凑什么热闹?其实在座的众人大都身份比李清高上一辈,本不应该李清下这逐客之令,然而在座的众位宗师都没有说话,笑着看李清在场上乱语了。
“贫僧之前曾听闻司马道长新收的弟子少小聪慧,是洛阳城有名的神童。今日一见果然人如其名。哈哈。佛本是道,道亦为佛,没想到小施主心中竟然有大宏愿。贫僧听之颇为震撼了。”边上的一直没有说话的智藏说道,
“等贫僧回去告之家师,想必会对李清施主很敢兴趣。不知道李施主能否随贫僧下山一趟,去见过我师父。”
智藏这时候称呼李清,并不是李清的道号玄清。
我去一个近百岁的老和尚那里干嘛,再说你这是要抢人么?李清暗想。随后说道:
“山上清静,长安太过嘈杂了。我还是待在这山上的好。”
“今日得见李清施主真面,才知施主与我佛有缘,不如随贫僧入我空门,倒比这寻仙问道的虚无之事好的多。”智藏是印度和尚,这时候说这些话却是完全没有顾忌在座的诸位道门宗师了。
“做和尚有什么好,天天顶个光头上街,让人笑话。”
“就是,吃不得肉、喝不得酒,哪有我道门快活。”
……
刚才返回的众人现在依然围在大殿的门口,见智藏和尚如此说,早就乱哄哄的闹了起来。
“清年纪虽小,但也知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我还珍惜这三千发丝。看来是入不了佛门的。”
“这三千烦恼丝,要之何用,早日脱离红尘事,才能得见我佛,修成正果。”
“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