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刚过的王屋山,还残留着些许的喜庆气氛。紫霄峰顶李清居住的院门上面还有过年新贴的桃符、门神。
其实天还是很冷,仍然算是冬天,年前刚下过的一场大雪还有不少的残留在山峰各处,远望去依旧是白茫茫一片。峰顶坐落的这处独立的院落愈发显得寂寥和冷清。
这一日早晨,院门打开来,从里面走出两人,都做道士打扮,看上去一个十五六岁,另外一个年龄稍大些。两人出了院门围着院落前面的空地跑起圈来。峰顶之上除了院门前的这片空地被打扫的干干净净外,其他地方还是覆盖着冰冻的白雪,因为平时少人来,所以也没有刻意打扫,除此之外便是一条弯曲着通往山下的小路,石阶蜿蜒,盘旋而下。
那十五六岁的道士跑了二三十圈,已经额头冒汗,大口的呼吸着,过了片刻,速度慢下来,随后在岩崖旁边的一颗石头上面坐下,搓着两手休息。一直跟在后面跑的那人也在旁边坐了,脸上却没有一丝的汗水,那人看着身旁的那位十五六岁的道士说道:
“小郎君。何必还每天跑步,我们静修片刻就抵得上刚才所跑的了。”
看着眼前薄雪覆盖的山景,那十五六岁模样的道士说道:
“昆仑,之前跟你说过,跑步的时候就平心静气的跑,不要动用任何修为,否则就不会有效果。我也知道跑步的效果比较小,大约是从小习惯了吧。”
说话的正是李清和昆仑。此时是天宝三载的初春,算起来两人在王屋山上已经待了快要十年了。李清这些年跟随李含光一直在山上学艺,昆仑也与数年前拜了玄致为师,跟随玄致学习上清剑法,这些年倒是小有成就。平时昆仑去玄致那里学习剑法,晚上还是回到紫霄峰居住。虽然李清说过以后不用昆仑再服侍自己,昆仑那里会听,依然每日两处奔跑忙碌。
除了李清和昆仑,紫霄峰上还有几位道童,算是服侍的弟子,负责平日里李清的饮食起居。这些道童比李清小不了多少,是最近两年山上新收的弟子,论辈分算是李清的徒孙辈了。
两人坐在岩石上面说笑着,前面便是岩崖,再远处是一座座山峰突起。此时山风呼啸,夹杂着冰冷的湿气扑面而来。眼前除了白皑皑的雪,便是灰突突的山,天宝三载的春天还没有吹进这山峰之中,枯黄的野草、光秃的树枝,偶尔飞来飞去觅食的鸟儿在树林中飞过。一切看上去有些肃穆、凝重。但是白雪下面的溪水已经开始流淌,透过冰冻的冰层可以些许察觉到春天就要来了。
有人从山下上来,沿着湿滑的山路缓慢行走。李清和昆仑看到,站起身来。上来的有四个人,远望去除了两名道士好像还有身穿常服的人。
几人走上山来,原来是玄远的弟子景洪和随身的一个小道童,另外身着常服的两人中有一位三十许的人,净白无须,脸型消瘦,竟是个宦官了,后面还跟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孩子。
景洪是玄远的二弟子,由于生性开朗,为人处世颇为机灵,这些年跟着玄远后面负责处理些王屋山上的事物。那三十许的人李清之前是见过的,就在咸宜公主大婚的时候和七巧一起去请的李清,只是不知道名字罢了。
景洪见站在岩崖边上的李清,忙上前见礼,随后说道:
“小师叔。有从长安过来的人,要见小师叔。说是有圣上的旨意在。”
李清皱了皱眉,心中想着李隆基怎么会有旨意过来。这些年自己除了跟玉真公主保持来往以外,很少与其他外人联络,不知道有什么事情竟然还专门下了旨。
李清看向那年纪三十许的人,那人忙上前躬身道:
“静忠见过玄清道长。”
李清问道:
“不知道公公这次上山来携带了什么旨意?”
“静忠身份低微,那里能做得了这传旨的差事,不过是跟着高公公过来一起办差罢了。高公公现在天坛山上,本来想亲自过来给玄清道长宣读旨意的,不过来的时候在山下跌了一跤,伤了腿骨,不方便过来。命静忠过来特请玄清道长前去接旨。”
那位叫做静忠的宦官轻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股谄媚的味道。
边上的景洪走到李清身旁,低声说道:
“玄静师伯在闭关,师父正在上方院陪高公公说话,特意让师侄过来请师叔前去上方院。听高公公的意思,师叔这次怕是要下山一趟了。”
李清看着景洪,带着疑问的神情。自己已经好些年没有下过山了,跟皇家也没有什么大的交集,又会是什么事情竟然专门下旨要让自己下山呢。
景洪摇了摇头,同样一脸茫然的样子。
李清对静忠说道:
“请公公稍待,清去换了衣服就去上方院。”
李清转身和昆仑回了院子中。景洪也引了静忠两人进去等候。在出来时,换了一身崭新的道袍,梳了一个发髻,用一根桃木的钗子别住了,昆仑也差不多的打扮。李清吩咐了山上的道童好好看着院子,接着跟着景洪和静忠众人一起下了紫霄峰前去上方院。
到上方院的时候,玄远正和一位二十岁模样的宦官在偏殿说话,大约谈论些平日的趣事,两人倒是笑语融融。玄远见李清进来,笑着说道:
“师弟,过来见见,这位是长安过来的小高公公。”
坐在玄远旁边的那位宦官忙站了起来,走前一步,拱手施礼道:
“高二见过爵爷。”
李清这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