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连下七天,终于停了。雨是停了,天还是阴沉沉的。
苏牧的心情显然很好,文人骚客们所说的寓情于景,借景抒情,他是不大理解的。大多数时候这心情是和环境有关的,这样的人左右不过凡夫俗子。真正的读书人,纵是天塌地陷,江河倒流,日月掩光。胸中自然有股浩然正气,我自明月,何暗之有?
有句话叫做,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这种人肯定是不多的,大多数人还是落了窠臼,自怨自艾,寄情诗,自然也不等于载道文章。但没有载道的文章却也不行的。
苏牧曾见过几个读书人的,活着的也只有太学院长,大弟子苏安。一个是他的老师,一个是他的大哥,也是他的师兄。
苏牧从来不觉得自己是这样的读书人。他做不到所谓的仁义。
真正让他心喜的不是这天气,而是他能够下地行走了。所以他决定出去走一走。
村落地处偏僻,下过大雨,空气清新的厉害,苏牧贪婪的吸了几口空气,大踏步的向门外走去。
莺儿自从苏牧说出那几句话以后,整个人像是吃了蜜糖一样,整天晕晕的,遇到谁都傻笑。一个人孤苦伶仃这么多年,她从来没有自怨自艾过,只是认真的过好每一天,她从来只相信祸福相依。
虽然自小失去父母,吃百家饭,寄人篱下。她也从来没有想过别的东西,上天让自己活下来不就是最大的慈悲了吗?现在又给自己派来了一个先生,哦,不我是不是该叫她相公?
这样想着晕淘淘的又傻笑起来。
苏牧出去的时候,莺儿定定的蹲在鸡笼的前面,手里举着一瓢的鸡食,嘿嘿的傻笑着。
苏牧站在旁边她也不知道,苏牧拉过她的小手,把瓢拿过来,笨拙的一瓢一瓢的给鸡食槽里放鸡食。
莺儿这才反应过来旁边苏牧来了,大大的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他,焦急的一把把瓢拿过来道:“先生,你怎么出来了,你身体不好应该养着的。”
苏牧看着那双清澈的没有一丝其他物质的眼眸,心疼的把她搂在怀里。他总能在这双眼睛里照见自己。
有些人不管境遇如何,总像草木,向阳而春。
“我身体好点就想出来转转啊,你看走走总对身体好的嘛。”苏牧微笑着,俊秀的脸上止不住的喜悦,然后歪着头,调笑的说道:“你看,又叫我先生,不是答应做我小媳妇了嘛?”
莺儿的脸又红了,手中的瓢不知道什么时候丢到了地上,看着直勾勾盯着她的苏牧,声音结结巴巴的道:“相……相公。”
苏牧的微笑变成大笑,笑嘻嘻道:“好的小娘子。”
莺儿的头深深埋在他怀里,鹌鹑似的。苏牧捏了捏她的脸蛋。温柔道:“相公要出去一会,走一走,去和李先生下下棋。保证一定早点回家的。”
莺儿有些担心,但想到先生教的女戒,还是担忧道:“那你小心点,别再生病了,像上次一样。”
上次苏牧说他是生病了,莺儿知道是假的,但他知道相公不会害他,所以没问。
苏牧狠狠亲了一口莺儿,转身哈哈大笑离去,留下独自脸红的莺儿。
相公一点都不正经呢,莺儿皱着秀气的眉头想到。
苏牧心情很好,所以他想下棋。
从这里左拐然后走上约摸一盏茶的功夫就是村落的私塾,私塾的旁边就是李先生的家。
李先生还是一个人坐在门口下棋,只是这一次显得心不在焉,旁边的学生一个都不在,云雾山深处的风有点大,吹的他的胡子一动一动的。
苏牧像第一次来时一样,收棋。
棋下了十盘,苏牧输了十盘。
苏牧缓缓的收子,声音依然很温润,这种温润中带上了一点敬佩的说道:“我此次进京谒圣,这是绝密,我第一次觉得是帝国内部出现了问题,当时我是很难受的。这难受不是为了别的,仅仅是我觉得居然还有我不知道的事情。但是后来锦衣卫查出来的却和我想的完全不一样。刺杀我的人是百越的,而帝国内部不可能泄密,那就只能是猜出来的。刚想到这里,我的脊背是冰凉的。因为我遇到一个前所未有的对手。而且是未知的”
李先生也在慢慢收棋,笑容不变,似乎在认真的听他讲故事。
苏牧接着道:“我原以为这已经是很大的手笔,能让百越出动最精锐的的刺客冒险刺杀帝国二皇子,可能仅仅只是因为一个猜测。我更没想到的是,墨家巨子入世,直奔此地而来。百越之地更是陈兵百万蠢蠢欲动,帝国南方边军也因我而不动一兵一卒。剑中魁首张栖梧更是闭死关而出。这些是我知道的,我不知道肯定更多。那个人深知我性格,我从来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我是个大鱼饵,而在我这个鱼饵看来,我却是渔夫。所以我不可能走,因为这若是成功,很大程度上会解决帝国的心腹大患。”
“这样那人还是不放心,又明里暗里让我知道我一直在寻找的铁匠,还不知从哪里得知铸剑的方法。我失去三分之一精血自然更加不可能走。”
李先生还是在盯着棋盒,声音很平淡。苏牧第一次听到这李先生说话,醇厚的如沐春风:“你倒是当的起大牧天下的牧,只是能否告诉我,你是如何怀疑我的?”
“你原本有十二个徒弟,那天我和你下棋的时候只有四个在场。当然,最主要的是,这样的局,天下也只有你李静风能布的出来。我虽然不是自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