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之后,温叙看到骆茜茜的右手手上扎满了大大小小的针眼,她吊着水,不知名的液体正规律地注入她的身体。
“你来了。”沈杨看到了温叙,和她打了一声招呼。也许是因为休息不好的关系,沈杨的声音十分沙哑,像是一些细细的砂砾,“护士说她的血管太细,扎了很多次才扎进血管。”
温叙的心脏猛的抽疼了一下,如果不是因为她的疏忽,骆茜茜根本不该承受这些无妄之灾。沈杨这些天已经帮她做了太多,此时此刻,她感觉有些良心不安。
“吃点早餐吧。”温叙把刚买的小笼包递到了沈杨的手上。
“姑姑……”骆茜茜的声音细弱蚊蝇,她的眼睛睁得很大,却已经不复往日的神采。
温叙用冻得快要僵硬的手背轻轻摸了摸骆茜茜的额头,她皱了皱眉头,静脉滴注没能让她的体温顺利地降下去,她还在发烧。
“以后身体不舒服要告诉姑姑,知道吗?”温叙显得格外有耐心,说起话来细声细语的。
“好。”骆茜茜乖顺地点了点头。
温叙得到了满意的答复,从塑料袋里拿出了一碗粥,打开了盖子。骆茜茜显然闻到了淡淡的粥香,用舌头舔了舔嘴唇。
吃过早餐之后,骆茜茜进入了长时间的昏睡,沈杨有事已经离开了,温叙百般聊赖地坐在凳子上,回忆起她小时候生病的情景。
她小时候生病了,妈妈总会在医院守着她,普通的头疼脑热在她心里都像是不得了的大事。如果不是因为更年期的关系,她的性格变得焦躁不安,温叙也许会给予她足够的耐心。
下午三点的时候,温彻火急火燎地推开了病房的门。骆茜茜已经完全清醒,她瞪大着眼睛看着她这个没见过面的男人。
温叙通过观察温彻的脸色,觉得他这些日子过得也不是太好。他变得消瘦了许多,脸上的胡渣已经很久没有被整理过了,显得邋遢而且凌乱。
温彻两手提着玩具,两三个跨步就走到了温叙的旁边。他把玩具通通收进柜子里后,对着温叙表达自己的懊恼和不满,“阿叙,我不是让你好好照顾她的吗?她为什么会发烧?”
温彻看着骆茜茜不健康的气色,把气全部撒在了温叙的身上。他向来不是一个不讲道理的人,只是骆茜茜的状况没能让他的情绪平静下来。尽管他的内心明白,孩子的抵抗力差,头疼脑热实属正常。
温叙毫不留情地反驳着,声音自然而然地提高了八度,“你这个父亲都没尽到养育她的责任,凭什么说我照顾不周?”
温叙的话显然四戳到了温彻的软肋,没有办法看着亲生的女儿长大,这也许能让他下辈子都陷入无穷无尽的懊悔之中,他张了张嘴,却悲哀地发现自己说不出一句话。
“你是我爸爸吗?”骆茜茜微微歪了歪脑袋,好奇地问道。
“我是。”温彻听到了爸爸这个词语,身体不由自主地抖动了一下。他突然意识到这个词语的重量,沉沉地压在他的心里,让他无法承受。他想抱一抱她,但是他发现自己并没有抱过一个这么小的孩子。他不清楚抱她的姿势,更不清楚用多大的力气才不至于弄疼她。
温彻半蹲了下来,想要抬起手抚摸了一下她细软的头发。在触碰到她的那一瞬间,骆茜茜用尽所有的力气把她的身体扑进了他温暖的怀里,放肆地哭了出来,咸咸的眼泪很快沾湿了他的衣服。
温叙这才意识到骆茜茜并不是一个不爱说话的洋娃娃,她是有血肉有温度的。她拥有情绪,在感觉到委屈和难受的时候,也是会哭的。
温彻慌忙抱住了她,动作生涩而且坚定,他用手有节奏地拍打着她的后背。一下,两下,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