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庸铮在路上并没有火急火燎的赶路,因为他的身体极其不配合地发起了低烧,也不知是因为连番打斗的缘故,还是淋着大雨赶了路的原因。两人在一个偏僻的小镇稍作停歇,徐庸铮没有歇息多久便催着沐逸雅继续赶路。他没有被人供养着,迁就着的习惯,有些时候,情愿为难自己来成全他人。
沐逸雅本意等他稍好些再上路,可是抵不过徐庸铮的强求。加上她内心想到朱家贺寿事情重要,所以只有在路上雇了个识路的车夫赶路。
看到安睡着的徐庸铮,沐逸雅给他换上一块热毛巾,敷在他的额头上。她没见过如此虚弱的徐庸铮,见过他执剑对敌的威风,可是都比不上此刻安睡着给她的安全感之十一。沐逸雅想着,若是能就此下去,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徐庸铮的气息时而沉重急促,时而舒缓,沐逸雅劳累数日,已经疲惫到极点,最后竟托着下巴,迷迷糊糊进入了梦乡。她什么时候都没干过这等伺候人的活呀。
徐庸铮的梦乡却不是那般祥和,他记起了一些往事。
从高空俯瞰青徽山,山势连绵,地势起伏,郁郁葱葱,一望无际,堪称壮观。就是除了树,还有树。青徽山人自比守山犬,世世代代伴山而居,这里没有大雪封山,也没有落叶飞舞。人们的生活也像这四季常青的树林一样,清淡而平常。伴山而居并不意味着坐吃山空,淳朴的山民们知道取之有道,不当那贪心不足的饕餮,也就没有挖山吃尽。
说到青徽山本身,山上猛禽野兽并不算多凶恶,偶尔能见些异兽凶兽,它们时常蛰伏。没有所谓的宝藏自然就没有所谓的寻宝者,没有稀奇的矿脉,也就不会被人惊动山体。简单来说,青徽山就像一个老实的奴仆,无声地守卫这方宁静的天空。
虽说这青徽山素来民风淳朴,但是还是禁不了一些混混的小斗小殴,偷鸡摸狗也杜绝不了,对这里生活的人来说,算是个苦恼,也算个生活的乐子。
赵叔,赵叔叫什么来着?赵青山。对,他在青徽镇也算有本领的猎户,是个内外兼修武功不俗的高手。据说年轻时候在某个大家族里做个护卫,被教头看中,传授了几样强身健体,吐纳的法门,后来犯了事,就选择回到这青徽镇,娶妻生子,安定下来。凭借这几十年的刻苦修行,好多野兽都逃不过赵青山的拳脚,曾经赵叔打死过一条大虫,扛回镇上,一时风光无二。可惜自诩为习武之人的赵青山难免性子执拗,不太懂些人情世故,无意中得罪很多人,再加上他低不下头去和镇上三老打交道,这就为后面落选捕快埋下因果。
原本觉得能靠拳头解决很多事的赵叔,那些年颇有不快。明明身手不如自己,只能算小字辈的猎户刘杵,靠着某个外地门派的招牌,凭着孝敬三老的金银足称,做着些三老官府不愿出面的见不得光的活儿,竟能在这小镇上开立分派,而且门庭若市,可谓是赚足了眼球和银子。后来他参选捕快,赵青山更加对付不过来,无奈之下,知道大势已去的赵青山眼睁睁看着那无赖之徒刘杵成为堪称一方父母官的捕快,几年之内更是娶了好几房美娇娘。半生不顺的赵叔也没能冷下脸面巴结对方,毕竟在他看来,刘杵终究只是个不入流的小丑。
于是,本就不善言语的赵青山成为了一个彻底寡言少语的猎户,天天往大山里钻,可惜却不见什么大收成。
赵叔儿子赵云豹在青云镇绝对是个文武双全的翩翩公子,赵叔花了极大的本钱来培养自己的儿子,不仅每年从隔壁镇子请来教书先生,而且,还亲自教他武艺。
如果说赵青山是老年郁郁不得志,那么另一边的赵云豹此时正是意气风华了。
“听我爹说,当年我们祖上和那个青徽山神仙一起进山采药的,你们知道那个青徽山神仙吗?就是······”此时一个眉宇间有英气的少年说道,
“我听我爸说过,那神仙神通广大得很,轻手一挥就赶走了瘟疫...”身后一个着黄衣的女子附和道,单看身材,就是婀娜多姿,脸蛋上不大不小的雀斑是掩盖不住洋溢着青春的气息。
“就是就是,我妹说的正是,我妹还说...”嘴里还含着红薯的小胖说道。不是每一个胖子都能叫做小胖,这个胖子确实身材有点臃肿,肥嘟嘟的脸颊将本就不大眼睛挤得更加小。
我呢,当时只是默默跟在身后,显得安静而木讷。
显然前面几人不是第一次上山打猎,毕竟农户猎户家的孩子没那么矫情。小时候调皮捣蛋,树上掏鸟窝,下河捉鱼,山里捉蛇打鸟,对他们本就是常事。何况他们是靠着一座小孩子眼中的乐园的青徽山。
赵叔走在最后面,看着赵云豹的谈天说地,娓娓道来,眼神里很是欣慰。听赵叔说,云豹他娘怀着云豹的时候,自己某夜梦见一个金色豹子入梦而来,对着自己俯首拜谢,如同上天庇佑,而后腾云而走。自己就去找镇上的算命先生,算命先生倒也是算的齐准无比,此子不同凡响,必有大成就。
后来他还特意去问名字,算命先生大笔一挥,赵云豹。自己很是满意,也不枉花费好几两银子。果不其然,那小子出生的时候就带来好运,赵叔多年的武学瓶颈告破,庆生宴上他喝得伶仃大醉,还极其狂妄的说着家有云豹,赵自当强。
到后来,赵云豹达理,性子也不像他自己执拗和不懂世故,总之这个儿子自己很是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