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下!三皇子下!”
少年拖着受伤的体,将士兵们一个接一个地撞开,后面的士兵们纷纷让开一条过道,来到那些尸体面前,大多血模糊,有的后背布满利箭像刺猬般,有的掉了半张脸,有的刚才龙胆关上运回来,被粗鲁的士兵稀稀拉拉倒在地上,整个军营看起来像是屠宰场般可怕。
“他在哪里?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楚瞬召揪着一个士兵的领口怒道,那人见楚瞬召这副模样,感觉脑子嗡了一声,立马指向尽头的营帐:“下您也伤得很重,大家怕打搅你休息……所有才……”
楚瞬召立马松开手指颤声道:“他……真的没了?”
一个武将低着头道:“钱力将军已经……牺牲了,一将功成万骨枯,下您不要太自责了。”
“钱毅呢?钱毅他没事吧?”
“钱毅将军也伤得也很重,被燕莾人砍断了手臂,如今还在上躺在尚未苏醒。”
楚瞬召顿时整个人僵在哪里,浑开始发冷,他醒来之后到底做了些什么,与哥哥他们喝酒调笑,晚上抱着苏念妤共赴**,却忘记了这些为他出生入死的手下。如果不是刚才经过两位侍女从他们口中得知钱力的死讯,还有钱毅的手臂也被砍掉了,一武功就这样被废掉了。
那是他的贴侍卫啊,虽然楚瞬召从未要求他们保护自己,但在他心目中这对双胞胎的地位是不可替代的,这一路上这两兄弟与他相处合作,弟弟大晚上踏入冰冷的河水中为他抓鱼补子,哥哥在沙场上为他扛旗作战寸步不退,他们一起经历了生死的考验,这样的兄弟……那么好的兄弟,怎么说死就死了?
楚瞬召站在尸体堆中,心中百感交集,愧疚占了很大一部分,额头上的青筋都跳了起来,如今为了守住这座城市,他们失去了大部分的鹰拓骑,靖南城鹭水师连同那一万守军,胤国精锐陆战兵一万多,全部都死了,剩下的七万兵力伤者两万五千八百,残者一万三千七百,能继续作战的人不到三万,反倒是哥哥带来的两万骑兵只损失了不到八百,而且还有三万蜀越士兵在城中效忠蜀越女帝。
这场战场有得有失,但人们总是惦记着失去的东西。
楚瞬召抽了抽鼻子,泪水立马涌出眼眶,心脏流淌着一股暖流,少年忽然感觉天旋地转,那些尸体瞪大的眼眸仿佛在注视着他,让他双腿发软。
“下!下!”众将连忙扶住即将昏倒楚瞬召,少年摆了摆手,眼神疲惫道:“剑隐山庄庄主呢?我听说他带着弟子们抗击城外的几万燕莾武士,还将他们的战象成功阻挡了!我要让
父皇封他为皇室首席剑侍!他该重重有赏!”
“剑隐山庄死了两千名弟子,至于千寻阳庄主被人偷袭……武器刺穿了他的脊椎……这辈子都站不起来了。”有人犹犹豫豫道。
“死了那么多人……你们当时在干嘛?”楚瞬召怒斥面前这批武将们。
几个武将一齐伏拜在地:“末将们罪该万死!请三皇子下息怒。”
“我不管!给我把将那些战死士兵的名字记下,焚烧成骨灰装入木罐中,刻下他们的名字,尸体模糊难以辨认的全部统一焚烧,将他们的骨灰装好带会临安城,至于那些失踪的立一块铁碑在城前,就当他们的墓碑了。”楚瞬召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众将连连点头:“还愣着干嘛,将他们的尸体全部给我运回来,还有将燕莾人的武器与火炮也收集进来,那些受伤的人,断手断脚的人!一定要给我救活他们!”
“遵命!”
楚瞬召揉了揉额头,感觉自己有点失态了,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楚瞬召低着头跟着那军士走,一路上不断有从城门外运回的尸体,亦是推着伤兵的人,轮车上的伤兵们恨生求死,他们痛苦,他们哀嚎,血沿着独轮车流了一地,楚瞬召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牛皮帐前的。
“花将军也在里面……三皇子下您真的要去看?”
“看!为什么不看!”楚瞬召掀开了帘子,里面一排排的木架上都堆满尸体,里面烛火黯然,这些木架上的尸体仿佛一眼看不到尽头,上面撒着再厚重的石灰也掩盖不了浓重的尸臭,黑衣女人蹲在地上,望着面前那具尸体,女人肩膀松动,微微的抽泣声传入他耳中,楚瞬召感到一股海潮般的悲伤扑面而来,血液一点一滴地冷却了下去。
“老师……”他掀下了帘子,两人的距离不过十步。
花幽月并没有转,那张美丽但憔悴的脸上满是泪水,楚瞬召慢慢走了过去,将手放在她肩膀上,低头一看,双手立马捂着脸,只露出一对充满惊恐的眼眸。
居然连死都死的那么难看……
钱力只剩下半个子,上肋骨爆离而出,目及之处血模糊,那件铁甲上满是马蹄,铁甲深深地陷入血之中,如果强行脱落的话都能看见里面的内脏了,唯一那张脸还算得上是完好,否则连人都认不出来。
很多年前,花幽月抱着襁褓里的他,那孩子也不怕生,一直往她上淌口水,傻呵呵地笑,想起往的事仿佛度过百年,他最后穿上了胤国骑军的白甲,变成了可以披甲上马的英武士兵。
现在他死了,实实在在地为国捐躯。
花幽月
忽然哭出声来,那哭声好像刀子般刺向楚瞬召的心房,楚瞬召跪在她后抱着她,他从心底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他醒来后心一直不错,大概自己还是个孩子般,以为自己守住了这座城市就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