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妤忽然看着他眼睛说:“我很小的时候娘也教过我读书写字,当时我不愿意学,委屈地跑去找我爹,我爹还呵斥了我娘说老逼着我学这些干什么?女孩子只需要乖巧玲珑,漂漂亮亮的,最后嫁个好人家就行了,我娘听了之后发来很大的火,好几天都没和我爹讲话,她一边教我写字一边心平气和地告诉我说,有些事情你爹不懂但是你得懂,女孩子学多点东西总是没错的,你不是告诉娘说你想学娘的医术吗?想做大名医吗?但如果你不识字的话,你怎么看得懂医书?我当时还小,不理解她所说的话,直到现在才明白我娘当年的苦心。”
女人的声音无比轻柔,楚瞬召坐在床前静静地看著她,一言不发。
“现在我后悔了,想我这个年纪想看书也看不进去,除了弹琴什么都不会。”苏念妤无奈道。
不……你还会杀人,楚瞬召没有说出心中的想法“妤姐你只比我大五六岁,说出来的话老头子一样。”
“我十六岁出道,其实作为一名琴姬我已经很老了,别看我现在风光大盛,很快就被那些春笋般的小丫头抢走我的客人了,老实告诉你,我打算赚够钱之后就给自己赎身,找个人嫁了,过着归隐乡田的幸福生活。”苏念妤眉飞色舞地说。
“你想嫁给谁?”
“不知道,到时候挑一挑呗,对了小召,你们宫里面有没有那些大臣丧妻的,介绍一两个给妤姐呗。”她裹着被子耸了耸肩。
“为什么要找丧妻的?”
“你想啊,妤姐只是个青楼女子,有人家肯要我就很不错了,给他当个小妾也好,每天有侍女照顾,数数猫,养养狗,多好!”她故作轻松地说道。
“其实你不用这样的……”楚瞬召轻声说。
“莫非楚三皇子愿意收留我?”苏念妤窝在被子里面眨着眼睛温柔道。
楚瞬召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从床榻便摸出一根玉笛子抵在唇边微微运气,清澈如水的笛声顿时溢满整座垂鹰菀,苏念妤歪着脑袋用一种宁静婉约的眼神看着他,她发现楚瞬召的眼眸如同宝石般瑰丽,他的手指轻轻地在笛孔上跃动,带着点点浮尘。
很快,她睡着了,听着微微的鼾声,楚瞬召放下笛子凝视着那张绝美的面孔,她第一次对他放下了戒心,那么安静,那么美丽。
她的头发有些散落地堆成一团压在脸下,洁白厚实的长被随着她的呼吸微微起伏,楚瞬召的目光垂了下来,他伸出手来轻轻抚摸她的脸,似乎可以感觉到女人脖子下微微跳动的血管。
忽然他站了起来,愣愣地看着苏念妤。
门被“吱嘎”一声推开了,楚瞬召猛然转身同时拉下床帘子,门口站着的少女倩影被下来一跳“殿下,蔷薇司送来的密信。”
楚瞬召手忙脚乱地整理了一下衣服,接过了少女手中的信封“麻烦你了,幼奴姐。”他轻轻撕开信封,倒出一张泛着银光的纸片,右下角有一朵嫣红而开的蔷薇。
楚瞬召吩咐道:“点燃一根蜡烛给我。”
苏幼奴不解地看着他,但又不敢多问,转身在案桌下的小柜子里摸出了一根通体黝黑的人鱼蜡,细细点燃之后递给了楚瞬召。楚瞬召示意她坐在一旁,然后将蜡烛倒立着,丝丝蜡油沿着柱体滴入纸张中,楚瞬召小心翼翼地看着纸张,渐渐地上面浮现了一些文字,楚瞬召就着蜡烛的光芒阅读了起来。
这是某种特殊的油墨写出的字迹,在书写信件过后约莫半个时辰字迹便会消失不见,只有用蜡油重新渗入纸张中才能看出隐藏的文学,之后字迹便会随着蜡油脱落,很适合用来撰写密信。
楚瞬召若有所思地看着上面的内容,眼神时而惊悚,时而释怀,苏幼奴端立在一旁看着他,忽然她闻到一股淡淡的暖香从楚瞬召的床上飘出,闻起来像是麝香但却带着白菊的清香,女人对于香味是很敏感的,那绝对不是楚瞬召身上的味道,苏幼奴眯着眼睛看着那张被华绸掩盖得死死的方床,嘴唇不断嗡动着。
“这不可能……”楚瞬召放下了信封,眼神迷离地看着地板。
“殿下,出什么事了吗?”苏幼奴回过神来,微微颤抖地看着她。
“幼奴姐,带六扇门的陈豹恩大人来皇宫,我要亲自见他!”楚瞬召的语气突然坚硬了起来。
“需要我禀告皇帝陛下吗?”
“不!不要告诉父皇先,我自有打算。”
“可是……”
“够了!这件事情很严重,快去……”楚瞬召揣紧信封突然低喝了一声,苏幼奴愣了一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垂鹰菀。
楚瞬召有些颓然地坐到了地上,他感觉到了一个可怕的律动从他心底回响,如同灼热的火,噩梦中的影像再次出现,这些日子苏念妤替他针灸治疗,折磨他已久的癫狂症被稍稍压制,至少他已经不再做噩梦了,但此时那种感觉再次出现,像是火焰灼烧他的心脏般剧烈。
他一把抓起桌子上的茶杯将里面的水一饮而尽,同时他竭力地按着肚子和心口,欺骗,背叛……各种情绪出现在他脸上,他的心中有一股怒意,一个可怕的念头,他要将眼前这张床撕个粉碎!
“小召你还在吗?”苏念妤的脸突然从帘子里钻了出来,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楚瞬召默默地放下了手中的杯子,背对着问她:“妤姐……你什么时候来临安城的?”
“八年前,怎么了?”苏念妤窸窸窣窣地穿好袍子,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