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我拒绝呢?”
“朕会杀了你。”
这五个字从胤皇凉薄无情的口中吐露出来,仿佛给这场大雨增添了一抹寒意,连同雨水都变得冰冷了起来,整片广场笼罩在无边无际的寒冷中,将所有人的心都冻结了般,雨水顺着骑兵们的铁面罩流入他们的颈脖中,铠甲上似乎随时都会凝结一层薄薄的冰霜般。
这句话带来的彻寒在皇宫里蔓延着,那是将一切事物都能笼罩在一起的寒冷,大雨将随时都会变成冰雨,将在场所有的人都冻结一样。
骑兵们座下的马匹像是被雨水冻着般,水珠顺着战马的眼睛流入它们的鼻子中,被雨水的寒意一激,战马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四周的骑兵身上的铠甲哐当哐当地响了起来。
楚瞬召感受着胤皇身上释放出来的寒意和杀气,铺天盖地地袭向他的身体,一种复杂得有些感慨的眼神望着自己的父皇。
胤皇背着手冷漠地看着自己的儿子,静静地看着这个被他从小抱到大的儿子,
静静地等待他的下一句话,看看他到底是像自己多一点,还是像他那个早已死去的母亲多一点。
楚瞬召露出一丝释然的微笑道:“原来这才是您的真实面目……您真的要杀死我吗?在皇宫里杀死我,且不说您身后的士兵会怎么看您,母亲她一定会对您很失望的。”
“这就要看你的选择了,是选你自己的命,还是那个女人的命!”
可他终究还是让自己失望了。
“我选择救她的命,那个位置,我楚瞬召不坐了,父皇你坐到底!”
“现在,父皇可以来杀我了。”
这个世间,或许只有楚瞬召敢说这两句话,广场上连雨水都被楚瞬召这句话压了下去,声音越飘越远,仿佛直达远方。
广场上的死寂持续了很久,雨水愈发愈烈地冲洗着楚瞬召的脚下的血水,洗得的楚瞬召的脸庞一片发白。
胤皇的眼神很是复杂道:“绝不后悔?”
楚瞬召沉默不语。
胤皇的声音充满疲惫道:“你不是朕的儿子……你是你母亲的儿子。”
楚瞬召笑了笑,牵着大秦公主的手高高举起,仿佛要和所有人为敌般,笑容灿烂道:“我和她都要活下去,直到我们完成那个夙愿之前,我们绝不会死去。”
大秦公主静静地看着他,眼中慢慢生出一些湿意,过去了那么多年,她终于找到一个可以和自己心心相印的人了。
“楚骁华你疯了吗?他可是你儿子!”
郭终于无法忍受这对父子的对话,径直冲了过来挡在楚骁华面前,对着他大吼大叫着。
胤皇像是看小丑一样看着他的朋友,冷酷道:“让开!这是朕的家事,你没能在他赶来救那大秦女鬼的时候将她彻底羽化朕已经很恼火了,不要让朕忍不住先杀了你!”
郭看着胤皇厉声斥喝道:“他可是胤国的世子,你有没有想过,若是你杀了自己的亲生儿子,你的家人会怎么看你,胤国的人会怎么看你,全天下的人会怎么看你!”
“朕亲手杀过自己的亲生哥哥,何曾在乎他们的看法,不听话的棋子,死便死了。”
“你这个疯子――”
郭话还没说完,下一刻径直倒飞了出去,眼冒金星般倒在钦天监术士们的脚下。
吴桐尖叫了一声扶起自己的父亲,脸色焦虑地去探他的鼻息,所幸并未大碍。
胤皇冷漠地看了那对父女一眼,将目光重新放在楚瞬召身上。
楚瞬召说道:“我和您不一样,我希望只是我们父子之间的战争,不要将太多人牵扯进来,若是儿子死在了您的手下,我希望您让她离开胤国,也希望您能帮我照顾好苏念妤和她肚子里的孩子,算是儿子对您的最后一个请求。”
“前一个不行,后一个可以。从现在开始,你和她无论是生是死,尸体都得留在胤国这里。”
胤皇缓缓抽出腰间的佩剑,这柄自从西临之战后便极少被他抽出的佩剑“天启”,如今出鞘的时候带着一抹让人无法直视的凶光,犹如一片若有若似无的剑华流逸。
当年这柄剑是胤皇还是个皇子的时候,用一千两黄金从一位来自唐国的商人手中买来的天外陨铁,找来临安城里最好的铸剑师锻造而成的武器,无论是前往蜀越的日子也好,金帐国之战的铁旅征伐也好,楚骁华便是带着这柄剑洞穿敌人的心脏,踩着他们的尸骨守住胤国的江山,如今他要用这柄剑来对付自己的儿子,只能说是天意弄人。
在茫茫大雨之中,天启剑上升起一缕隐隐的光魂,一如胤皇锋利的眼神。
胤皇冷漠无情道:“朕已经不再是你的父皇了,你不是朕的儿子,只是敌人罢了。”
楚瞬召不再说话,背对着所有人返回那座已经化作废墟的垂鹰宛,那座他从小一直居住的地方。
楚瞬召在那堆废墟中找到世子鹰袍和龙雀剑,颓然跪在废墟中将鹰袍叠好,最后只将这两样东西带了出来,将他的过去抛在身后。
“这件衣服和这把剑是您给我的,我现在还给您。”
楚瞬召泪眼模糊,将龙雀剑和鹰袍轻轻丢到了胤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