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的几天,皇帝还在和诸侯王们商议如何调遣军队的事宜,姜棠来到楚瞬召的房间,将她手中掌握各国情报告诉了楚瞬召,渐渐两人之间也不遮掩什么,如今鸦齐卫潜藏在落阳城中,自己手中又多了一支可以随时调动的刺客军队。
当楚瞬召提出要见一见鸦齐卫其他卫长时,却被姜棠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她认为这些事情根本没必要做,如果他真的需要其他人帮助的话,自己会联络他们的,她不能这种让同伴种被一网打尽的风险。
在姜棠看来,楚瞬召想要得到情报的方法有很多,最愚蠢便是以身涉险,不懂得如何借刀杀人,楚瞬召有过领兵打仗的经历,但谍子一事的确不如姜棠。
姜棠建议自己可以想办法接触一下庆国皇帝,楚瞬召也曾经有过这样的想法,但想要成为小皇帝的“朋友”手中必须有他感兴趣的东西,恰好他手中就有这样一件东西。
楚瞬召笑了笑,笑容里面有些安慰。
他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觉得自己现在的想法真是太疯狂了,楚骁华要是知道的话,说不定会气得吐血。
他从怀里摸出沈三千送给他的鼻烟,好好吸了一口,来平复自己的心情。
眼前的视野慢慢变得迷糊,他好像进入了一个美好的梦中,里面有他想见的人。
三月初到,落阳城中的寒气慢慢消散殆尽,一场柔柔弱弱的春雨随之而来。
楚瞬召望着窗外淅淅沥沥的落雨,雨水叮咙落在窗边,落在院子泥壤里那些刚历寒冬便要出土的嫩芽上,嘴角不免带笑,只是这样的笑容里带着些苦涩,苦涩中有他对故人的思念,过去的点点滴滴仿佛在眼底汇聚成光斑,那些充满幸福的画面,流光逐影,不经意间泪流满面。
离开胤国的这些日子里,他梦见最多的人不是那位心思深沉的胤国皇帝,也不是那位孤苦无依的樽国公主,更不是为救他一命背负天罚的大秦公主。
而是那位往往会一边弹着琵琶一边听他絮絮叨叨宫里趣事的云袍女子,自己枕着她象牙般圆润的膝盖,迷迷糊糊说等他以后当了皇帝,一定会让她当皇妃。
当然,一定会风风光光娶她过门。
后来,他虽然还没当上皇帝,但却要成亲了,和他坐在轿子里的女子,却不是她。
她在哪呢?
在人海人潮中望着自己。
楚瞬召缓缓握紧窗台的落叶,嘴唇微颤。
他的心里生来就有个缺口,但她的一颦一笑添补了那个
缺口,让他感到温暖平安。
“我不在胤国的时候,你还好吗?”
如果不好的话,你应该会怨恨我这个抛弃你和肚里孩子的人。
楚瞬召双目湿润。
但他还不知道的是,那个女子不仅没有怨恨他,而是满怀希望的等他回来,她会一直等下去的,直到她躺进土里前,她都会一直等。
妾当弦绝而不悔,离人未归终不怨。
十日之后,姜棠手里握着一封信,脸色白如新雪。
“这封信是从胤国来的,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密信了,是跟你有关的。”
楚瞬召坐在窗边读着信,姜棠也在看着信上的内容。
“殿下要回复吗?”长久的沉默之后,姜棠问。
一滴泪水滴在纸张上,模糊了上面的字迹,楚瞬召慢慢握紧拳头,将揉成一团的信递给姜棠。
“不必了,把这封信烧了吧。”
上面只有四个字。
母女平安。
——
楚瞬召神游无觉的走在落阳城的街道上,任凭雨水冲洗他的脸庞,无论身体如何冰冷,但内心依旧是火热的。
他居然有孩子了,这种血浓于水的感觉在他心头无法散去,唯一感到遗憾的是他无法亲手抱一抱那个孩子,哪怕是看一眼都好。
楚瞬召告诉自己,这个孩子一定也希望自己回去胤国,他们母子俩都在等着自己,等着自己这个对不起他们太多的父亲。
可他不能回去。
此时他看着大庆落阳城的街道,天空下起了细细的小雨,没有秋雨的冷人心扉和夏雨的忽如其来,不妨碍街道上行驶的马车。
高耸入云的城墙,年轻男女撑着油纸伞并肩前行,脚下的水洼一次次被行人踩碎,他们的欢声笑语……眼前这一切的事物,都让他无比想念那个女子。
似乎那些云袍女子的容颜都带着她的气息,她们的微笑,她们的眼睛,她们的声音,到处都能感觉到她的气息。
信上面只有四个字,写着母子平安。
胤皇终究还是做了一件让他心安的事情,但这其中的意味也不言而喻,这条信息对他而言即高兴又悲伤。
高兴自己和苏念妤的孩子终于平安出生,两人都安然无恙,孩子也不会像自己这样从小失去母亲的关爱,悲伤于自己居然没法亲手抱一抱这个孩子,没法陪着苏念妤度过这痛苦的过程,他欠她的实在是太多了,这一生都无法偿还了。
不得不说胤皇在攻心一术上颇有手段,他想让自己召放下内心的愤怒回来胤国,只有这样他才能见到自己的孩子。
楚瞬召在落阳城里漫无目的地走走停停,街上的人流与他擦肩而过,下一刻他就身处在陌生的小巷中,身边的酒馆里有汉子高歌喝酒,有一群孩子拿着风筝从他身边跑过,然后他就跟着那群孩子来到一处空旷的寺庙前。
细雨早停,现在已经是太阳西斜时,楚瞬召坐在落阳城北边某座破旧寺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