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苏幼奴回过神时,那鬼火般的眼神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她惊慌地后退了一步,两人翻滚着落到毯子上,那件狐皮披肩落在地上,她娇嫩的肩膀上泛起点点粉红,她闭上眼睛,不敢看主子的目光,厚重的喘息打在她胸前,皇室贵族里的规矩条框无比严格,若有逾越吃亏的总总是下人。
暖暖的水打在她肩膀上,那鬼火般的目光渐渐退去,她睁开了眼睛,两人沉默相对,他眯着眼睛,似乎终于认出了眼前的人,有些惊恐地退开了,猛然撞到了床边,疼得眼泪都掉下来了,苏幼奴轻手轻脚地爬了起来,走到楚瞬召身边拉了拉他的袖子:“殿下?”
“她在哪里?”他冷不丁地说了这样的一句话,苏幼奴不解地看着他,他咬紧牙关,披上那件厚实的外袍,就要朝门外走去,当他走到门边的时候,苏幼奴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带着淡淡的叹息。
“苏小姐她住在在落水院里,之前她探望过殿下几次,可你都没有醒过来。”她幽幽地说。
落水院?父皇真的饶了她一命,他在门边抖得像飒飒秋叶般,忽然间他瘫软在地,那种经历了大难不死的感觉从他眼睛里涌现,那么幸运。
苏幼奴呆呆地看着他,慢慢走到他身边,将他的脑袋抱着怀里,用下巴抵着他的发际,轻轻抚摸他颤动不停的后背,感觉主子忽然变成了小孩般,像小时候再垂鹰菀里跑着跑着跌到脑袋了,趴着地上哭个不停,自己拎着裙子走到他面前,从兜里摸出一块饴糖来塞入他的口中,他一边咀嚼着糖块一边哭,自己亲着他的额头叫他不要哭,现在他长大了,自然不能像小时候那样随便亲他,但总是在她最能在他受伤的时候出来安慰他。
可他并没有哭,自己的兜里也没有饴糖。
“废物……”
苏幼奴愣了一下,看着他咬牙切齿从自己的怀里站了起来,那宽厚的后背让她觉得自己才是孩子般,她站了起来将脸蛋贴在他后背上,双手环抱着他,她感觉男孩的心都是冷的,唯独皮肤上那一丝丝温热钻入他皮肤下,才能让她感觉安心。
“楚瞬召……你真的是个废物啊。”任谁都能听出他话里的愤恨。
苏幼奴不说话,扶着他的肩膀带他坐回床边,她看着他赤裸的上身,虽说腰间的伤口已经结痂,但仍然可以看出受伤时的触目惊心,她怎么也不会想到平日温润如玉的主子,竟然会在深夜里骑着马去劫犯人,而且将整个家族的人都惊动了,皇帝陛下亲自将他送了回来,整个人像是被鲜血泡过般。
她忽然发现主子肩膀上的伤口又开裂了,拿起床榻便的玉瓶到了些许药粉涂在他身上,心想这殿下何来的伤痕累累,那些伤他的人难道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而她永远不知道的是,那些将刀挥向三皇子殿下的人,如同他一开始说过般,全部都死在了那个夜晚里,而且三皇子在逃亡的过程中,还将恶霸谢宝闲给除掉了,胤皇看在苏卫胤的面子上,并没有去追究那些西临人的罪责,只是草草地将他们埋了,就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般。
“殿下是做噩梦了吗?怎么会吓成这样?”苏幼奴问。
楚瞬召沉默了很久才说:“我梦见自己死了……”
苏幼奴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看着男孩的眼睛说不出话来。
“我梦见了一个女人站在一具棺材前,她跟我说了很多话,等她走了以后我才看见棺材里面的人……是我自己。”
“殿下……别害怕,只是梦而已。”她为他敷上药膏后,坐在他身边,药膏的吸收需要一段时间,整个房间里都洋溢着淡淡的药香味。
“殿下……这些天,瘦了不少。”她盯着他的胸膛说。
“幼奴姐……你有没有经常会梦见自己的母亲。”
“以前刚来临安城的时候有,后来渐渐就忘了。”苏幼奴没有说的是,自从来了临安后在,自己的生命似乎便属于眼前这个小男孩,少吃了一口饭,打了个喷嚏在当时的她看了都是天大的事情。殿下若是生病了,第一个责罚的便是自己,不过他这个主子也是护短,每次自己被公公们责罚的时候,他总会将自己亲自领回去,并恶狠狠道:“你们要是以后再敢欺负她,我便让我父皇将你们的脑袋都砍了,若是他不答应我便亲自动手!”
生气的小楚瞬召看起来并不讨厌,微胖的小脸鼓得圆圆的,总得来说她也是幸运的,碰上这样一个善良温柔懂人情冷暖的主子,这在皇室子弟中的性格委实罕见,她那些藏得极好的心思被哥哥一眼看穿了……你和他是不可能的。
真的不可能吗?她歪着脑袋心想着。
他轻声道:“我经常会梦见她,可是每一次的脸都不一样。”
楚氏皇族在诞辰日的前一天都会让画师来画画像,在宗庙堂里挂着着自己从牙牙学语的婴儿到现在的画像,每一次自己将画像挂起来的时候,父皇总会笑吟吟地指着头几幅说,这是你几岁几岁的样子,你的眼睛和你娘的一样,又紫又圆……可最让楚瞬召感觉遗憾的是,自己的父皇居然没有让画师为母亲画一幅画像,但这委实不能怪胤皇,楼欢公主是个坐不住的女人,让她在椅子上坐一个半时辰简直要拿了她的命般痛苦,她在怀他的时候便经常策马在临安城的街道上,一大群皇宫侍卫一边追一边喊娘娘快回宫去吧,您要是出了什么事那可是一尸两命的事情,到时候我们都得掉脑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