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钦差住处回来,孟聚一直沉着脸不说话,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部下们都很忧虑,不是孟镇督在钦差那边得了什么坏消息?
欧阳辉小心翼翼地凑上前问:“大人没事?朝廷对我们,是不是有什么处罚?”
“啊?”孟聚愣了好一阵,摇着头说:“没事。朝廷那边对我们没什么处置,这路钦差是冲着六镇大都督过去的。我们没什么事”
于是众人皆感安心。自从杀了长孙寿之后,大家就一直惴惴不安,现在终于知道结果,大家都对孟聚佩服得简直五体投地了:杀一省都督还出省攻打友军,干了这样的事居然都没事,孟镇督简直是神人了!
放下心头大石以后,众人围着孟聚大吐谀词,都是赞叹镇督大人料事如神处置果断,为朝廷铲除了一个大害。朝廷英明,将来对镇督定然有大用,镇督大人前程无量啊!听着众人吹捧,孟聚脸上讷讷地没什么表情。看出镇督的心情不佳,众人慢慢都停了嘴。孟聚扫了众人一眼,说:“都去休息,明天我们还要跟钦差一路处罚回东平呢。”
众人散去后,孟聚走到窗前,他从怀中贴身的内衣里掏出了一个小小的锦囊,慢慢地打开。
因贴身收藏良久,汗水浸泡,这个阵线的锦囊已经有点褪色了。孟聚轻轻地将锦囊打开,一缕漆黑的头发滚落在他手中。温柔地抚摸着那光滑的发丝,凝望着夜空中闪烁的繁星,孟聚仿佛听见,耳边有一个温柔的声音在呼唤:“小孟啊,老娘又回来了,你最近可是又偷懒了啊!”
仰望着点点繁星,每一颗星辰都好像爱人明亮的双眸。
那莹色的星光洒落,犹如爱人温柔的双手轻轻抚摸这孟聚的脸颊。孟聚展颜欢笑,眼中的泪水却是不住地涌出,顺着脸颊一滴滴地滚落。
“镇督,你终于回来了”第二天,钦差队伍继续出发赶往东平,孟聚等人跟在队伍的末尾——魏平都说了,为避嫌,在到东平之前大家最好不要见面,孟聚当然不会再过去讨他嫌。不过人既然来了,再走好像又显得对钦差不够恭敬,他只好老老实实地跟在队伍后头当个跟班。
在行程的道上,金吾卫的那个卫管领一路都随着孟聚,说笑伴游,孟聚几次试探都不得要领,他也弄不清楚,这家伙到底是奉谁的命令来照顾自己——或者来监视自己的。
第三天,队伍如期抵达东平。孟聚领先一步赶到,先在省界上组织起了欢迎仪式。
按照往昔的规矩,象魏中丞这样重量级的钦差驾临,地方行省的巡抚,布政使和东陵卫总管都该出场迎接的。东平是边塞行省实行军管,不设巡抚和布政使分列,只设“总督”。但问题是,东平都督长孙寿已经被孟聚宰了,都督府里的长史,参军等官员现在还被关在东陵卫的大牢里。
所以,现在站在省界上的欢迎队伍就有些滑稽了,队伍一色黑,几乎全是东陵卫的将官和边军的将官,唯一的文官是连江知府吴伯居,他畏畏缩缩地站在队伍的末尾,看着身边气宇轩昂的军头们,眼中充满了恐惧。长孙寿死了,按照位阶来说,东平境内品阶最高的官员就是加衔都将肖恒了,他将是今天的领衔人物。
见到一个老头从马车上下来远远走近,孟聚在身后小声地提点:“老哥,那就是魏中丞了!”
肖恒点点头,他中气十足,声如洪钟:“微臣肖恒,率东平上下文武同僚,叩见天使!圣躬安康!”
魏平走近来,看见地上这一片几乎清一色的武官,御史中丞的眉头轻轻一皱——轻微得几乎看不见,然后,他迅速恢复了正常,拖着长调平缓地道:“陛下安康!诸位,圣明天子在位,本官奉旨代天巡查至此,以纠不法,以除奸邪,以扬公道人心,正我大魏lún_lǐ纲律。”
“天使至此,得闻天音玉纶,犹如就看逢甘霖,东平上下军民人等无不深感圣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套话对打完毕,魏平板着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诸位,请起。”
众人于是站起,魏平走上前来,上下打量了一番肖恒,笑着问:“肖老将军,今年贵庚了?”
“启禀中丞大人,末将今年五十有四了。”
“哦?看着不象哪,我和你同龄,肖都将看着比我年轻多了。”
肖恒响亮地答道:“中丞大人乃朝廷重臣,末将只是边塞的微末小卒,如何敢跟中丞大人您比呢?”
魏平捋着胡子笑而不言,他移过目光,望到孟聚身上,淡淡说:“原来孟督阵也在这边。”
孟聚心下大骂这老家伙装蒜,我都跟你走了两天,我就不信你一点不知情?“卑职参见中丞大人。”
魏平刚才在与肖恒说话时还脸色和蔼的,但与孟聚说话是他却是板起了脸,脸色冷得跟冰一样:“孟督阵,身为朝廷命官,你目无法纪,擅杀长孙都督,震骇中外——本座代天子巡抚地方,你还不知罪乖乖束手就缚?拿下了!”
钦差身后的几名金吾卫军官齐声应道,扑上来就要动手,声势很是吓人,在场的陵卫和边军军官吓得是脸色发白——饶是孟聚事先已从南木鹤那边得到消息心里有底了,一时间也是吃惊不小。
他后退一步躲开,叫道:“中丞?”
魏平脸寒似水:“拿下了!”
这时,南木鹤从魏平身后踱步出来,他冲孟聚使个眼色,示意孟聚不要反抗。
孟聚急速地思考:到底要不要反抗?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