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没有想到,朝廷的目标并不是东平军本部的jing锐兵马。也不是针对他本人,而是针对那些刚刚归降的边军将领——就好像两个敌人对峙着,一方终于按耐不住出手了,但他的第一击不是打敌人的头脸,也不是打敌人胸膛,而是去拉扯敌人的衣角——朝廷这样做,除了平白无故地激怒自己以外,还有什么别的好处吗?
得知消息。文先生沉吟良久,最后摇头道:“主公,陛下也是军旅出身的老将了,一击致命的道理他不会不懂。他这样做,只是表明朝廷无意与你大战,给主公您一个jing告罢了——其实几个叛军将领,陛下也未必看在眼里。但这关系到了朝廷的脸面,他必须做点什么。
主公,先生听说,朝廷已派出使者前来了,他该是来解释这次冲突的。我们不妨见过他听听再做打算。”
“朝廷的使者?刚刚被我打回去了。”
看着文先生愕然的脸,孟聚平静地说:“朝廷想说什么,那是可以料想的:无非就是下面的军将擅自行动,为了抓捕钦犯,大家误会起了冲突。朝廷愿意赔偿咱们东平军的损失,死伤的弟兄们都有抚恤。。。文先生,如果朝廷这么说,你觉得如何?”
“学生觉得,如果朝廷有这个认错态度的话,咱们倒是可以考虑和解的。。。”
“放屁!”孟聚用力一锤桌子,发出“砰”的一声巨响:“这是打我的脸啊!这是打一棒给个甜枣啊!”
“主公,朝廷的用意,学生也是明白的。只是,君不可因怒而兴师,我军根基未稳,兵粮未足,此时与朝廷动兵,怕不是恰当时机。”
“先生,要打仗,需要的是勇气和胆量,不是时机——适合开仗的时机,那是永远都不存在的。”
看文先生还待继续劝说,孟聚摆摆手止住了他:“先生不必再说了。我们意yu与朝廷保持和平,但和平是打出来的,不是忍出来的,朝廷动手在先,我军必须还击——否则朝廷以为我们软弱,必然有更多的欺辱。
而且,现在的情形,朝廷都欺上门来了,不还击——”
孟聚用力一挥手,指着帐外:“大家是相信了孟某人,他们诚意来投,我也许下了千金一诺。但现在,高旅帅已经身死,熊旅帅生死不明,孟某愧对大家!先生,你要是要跟朝廷和解的,你出去跟大家说!你怎么说!?”
看着帐前跪着的那群边军将领,文先生默然。良久,他黯然长叹,低头道:“主公,学生无能,确实找不到两全之道。”
孟聚也叹了一声,脸露悲愤之se。他腾腾地出帐去,大声道:“诸位弟兄!”
边军将领们纷纷抬起头来,孟聚肃容道:“今天的事,本座已经知道了。没有料到,金吾卫那帮人竟如此凶残卑鄙,突然下了毒手,高兄弟壮烈牺牲,熊兄弟也是生死不明!疏于防范,是我对不起大家了!”
孟聚对众人单膝一跪,抱拳道:“我对不起高兄弟、熊兄弟!”
众将大惊,纷纷跪倒还礼:“大都督莫要这样,朝廷执意偷袭,神仙都难防啊!”
“就是,这怎能怪罪大都督,朝廷会这样,咱们谁都没想到啊!”
“诸位兄弟,朝廷已经派钦差来了,他们说,愿意赔偿高兄弟的抚恤,愿意赔偿咱们其他死伤弟兄的抚恤——”
孟聚一个个看过众将,突然暴喝一声:“那是放屁!咱们北疆男儿,不缺那几个臭钱,咱们要的是一个公道!”
众将轰然应道:“大都督说得对!咱们就是要一个公道!”
“对着钦差,我跟他说得清清楚楚:这件事,咱们东平军死伤了二百多人,被抓了一百多人——被抓的弟兄,包括熊兄弟在内,要立即还给我们!他们少了一根毫毛,咱们东平军都不答应!死伤的弟兄,咱不要朝廷的抚恤,我要他们交出凶手来!我们死伤了二百一十五人,朝廷就要交出两百一十五个凶手来给我们处置——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是天理!”
众将轰声应是:“大都督说得是,就该这样!”
“痛快,解气!”
赵狂旅帅大声问:“大都督,朝廷要是不答应咱们呢?”
孟聚望过众将,他傲然一笑:“朝廷要是不肯给咱东平军一个公道,那,我们就要去给朝廷一个公道了!怎么样,敢不敢跟我去讨回这个公道来?”
一秒钟之后,就恍如那火山突然爆发一样,十几条粗豪的嗓子使尽力气吼道:“愿追随大都督!”
“去!有大都督领着,杀皇帝咱都敢!”
“谁孬种不去,老子现在就做了他!”
现场群情激奋,将军们激动得嗷嗷直叫,满天都是挥舞的拳头和手臂,有人甚至激动
得热泪盈眶,又跳又嚷。
看着那热烈的气氛,孟聚露出了笑意:文先生思维缜密,算无遗策,称得上一个好军师。但他也有他的缺点:想得太多的人,往往会在需要豁出命来的关键时候缩手缩脚。在黑暗的丛林时代,面对林中游走的野兽,要跟他们对话,你必须同样用野兽的方式,那就是利牙与锋爪。
而且,孟聚也是有着自己的小算盘的——这次还击,是为了帮死难的边军弟兄讨还公道,在这个大义名分下,自己勒令叛军各部兵马参战,他们是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