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名花魁马上开始第三轮,刘兄、郑兄、濮兄你们不压几注玩一玩?”张员外酷爱赌博,这么好的机会怎能错过。可惜其压的几注全都在白馨儿身上,对卫沅青,他没信心能挺到最后。
其他几人都摇头。几人都不是纨绔发家,金银来的何其艰难,怎么可能拿辛苦赚来的银子,丢到随意性极大的花魁们身上。
“萧公子,你不玩几手?”张员外知道徐文青没钱,于是询问正和萧如秀开始讨论种花技艺的颜子卿身上。
“额!没带零钱!”对于张员外的打断,颜子卿实话实说。除荷包里一张应急用的飞票,往日里都有四斤他们跟在身边,确实没有带钱出门的习惯。
“零钱?”张员外在思索颜子卿嘴里的零钱是什么意思:开盘口压花魁的,谁是用零钱来赌,你以为是小巷子里开的暗馆?张员外真想问问:您带的“大钱”到底有多大?
但看二人正在聊海棠种植,张员外最终还是没开口。沉默是金,有的东西点破了,只会让大家难看,大家族公子最好脸面,真要在小事上得罪,能记恨你一辈子。
第三轮,花影白馨儿第一个上场。上元词,谁都兜里都好几首,但像朱子清这样一竿子插到底的,毕竟少数。像这种比赛,镇府以下的词,根本没人敢拿出来,还要求首唱,每一轮对花魁背后的才子们来说,都是种莫大的折磨。
白馨儿第三次上台,先前的少许紧张和担心早就抛到九霄云外。她的对手是排名第八的花合周美莹,二人需先后登台。
美貌和技艺是成功的基础,背后名士们的倾力支持,更为馨儿带来无限自信。走上前台,行礼完毕,伴乐的乐师们开始表演起来。
《倾杯乐》:“禁漏花深,绣工日永,蕙风布暖。……元宵三五,银蟾光满……会乐府两籍神仙,梨园四部弦管……”
一首举国欢庆、君民同乐的热闹场面呈现在众人,比起徐文青先前那首,格调不知高了多少。别说朱子清和众士绅们,就让颜子卿这样的来评判,也觉得白馨儿这首更合当前场景。
“本公子所赠!”小厮唱名。
颜子卿觉得三年前徐文青真没白输,人家四个怼你一个愤世嫉俗的,你拿什么去赢?
徐文青很平静,至少表面很平静。第二首词已经送了下去,第四轮若想再赢下去,还得好好绞尽脑汁思考一番。
花侠风九娘,依旧豪气干云,唱出的诗词也是不染尘埃、潇洒卓然《满庭芳》:“……暖风摇曳,香气霭轻氛。十万钩陈灿锦,钧台外、罗绮缤纷。欢声里,烛龙衔耀,黼藻太平春。……从兹庆,都愈赓载,千岁乐昌辰。”
其大气磅礴的程度,让此词竟具有了帝王之相。幸亏本朝很少以言论罪人,不兴文字狱,否则其作者“明月公子”,绝对摘不掉个“居心叵测”、“图谋不轨”的帽子。
不过也间接反映出,那“明月公子”确实实力惊人,又一首鸣州词出现。
临到苏小小上台,唱出的词曲让颜子卿耳目一新,《解语花》:“风消绛蜡,露浥红莲,灯市光相射。……桂华流瓦。纤云散,耿耿素娥欲下。……年光是也。唯只见、旧情衰谢。清漏移,飞盖归来,从舞休歌罢。”
“本词为交州曲东流曲公子所赠!”小厮为众人解开谜底。
曲东流。颜子卿脑海中呈现出一个面色黝黑、朴实诚恳的脸。吃饭的时候,此人就坐在宋师承旁边,是交州来人中唯一一个不是大家族出身之人。难怪,有此才华。
一首《解语花》,足可把苏小小推上四强行列,颜子卿感觉自己那顿饭真没白请。一顿饭帮苏小小换首鸣州词,太值了。
最后临到卫沅青,她的对手是来自铜陵府的“花幸”范雅静。
说真的,颜子卿真有点同情卫沅青,徐文青送上的诗词,要说语言极其华美到也不过分,可连到一起就是怎么惨怎么来、怎么丧气怎么来:今天可是元宵节!
“一片fēng_liú,今夕与谁同乐。……慨尘埃漠漠。豪华荡尽,只有青山如洛……玉梅消瘦,恨东皇命薄……离愁聊寄,画楼哀角。”听得她唱,萧如秀都抓紧衣襟,紧张得说不出话来——没信心的表现。
“与谁同乐?”“豪华荡尽”“玉梅消瘦”“画楼哀角”——敢不敢更惨一些?听完让人落泪的元夕词,若不是花幸范雅静身后没有高手支撑,卫沅青铁定就折戟在此,冤得不能再冤。即便如此,投花结束的时候,卫沅青也只以几朵险胜,堪堪跨进“附加赛”门槛。
四强决出,终究还是没有意外。花影白馨儿、花侠风九娘、花怜苏小小、花慧卫沅青,四个人从第一轮开始就排前四,云州花魁赛赛制如此安排,不是没有道理的。
接下来,其实已和绝大部分州府无关。二十一府被淘汰,理论上说他们已经可以打道回府——当然没谁这样蠢,好容易来一次,不看个饱岂不亏死?但心态比先前平和多了。
若先前还有比较、争胜的心绪弥漫心里,接下来,无论落选还是晋级者基本都是用平常心来看待。后面的输赢无关出线,只为名次,也就是为荣誉而战。
花魁们也终于赢得一炷香休息时间。所有花魁都去到所在府包厢,趁着最后的空闲和恩客或者背后支持者们见见面。
卫沅青也来到云中城包厢。
“徐大哥,今夜多谢相助!”卫沅青进门就朝徐文青走去,从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