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倭奴原因,今年沿海五府大半的春耕完了,那么大的粮食窟窿,谁来填?原本自然该从那九百万石里出,但朝廷二话不说就往北方调,可以想象北面到底是何等样貌。
若不留下这最后三百万石,不用等到冬天,就会饿死很多很多人。
“可那群灾民未必有钱!”颜绍恭还停留在卖粮思维,因为他的潜意识里不愿做赔本生意。
“我没想让他们出钱!”颜子卿拿起一张薄薄的纸,放到阳光下照射,再用手指仔细摩挲一番。纸面白中稍微泛黄,一层层细小皱褶有点划拉手,若要给它一个后世定义:卫生纸。
终于制造出来了!——颜子卿心里感叹。到这个世界最不习惯的事情之一便是如厕,最有钱的用绸布、次有钱的用麻布、再次的用竹片,这些是讲究的,普通平民:贝壳、麦秆、石片、瓦片、树叶、树枝……
竹片及以下的工具,统称“厕简”又称“厕筹”。在戎族草原的时候,颜子卿也享受过“厕筹”的美妙,因此念念不忘如厕神器:卫生纸。
“这都是那些杭州湾两岸的芦苇、蒿草、互花米草、斑茅草打浆制作的?成本如何?”颜子卿对卫生纸的质量比较满意,但成本问题是最重要的。在这个饭都吃不饱的世界里,屁股远没有嘴巴重要。
“是的少爷,全是杂草制成的”,说是“杂草”,实际高度三米多,部分能长到五六米,遮天蔽日漫无边际。苏和仲当时卖地的时候厚颜说是水田、旱地,实际就是盐碱滩涂,虽然价格确实很便宜。
颜三斤执掌乍浦镇,镇子里新开好些作坊都由其打理,整天忙得脚不沾地:“一刀纸(100张)五文钱!”
“这么便宜!”问清楚用法之后,颜绍恭哭笑不得。颜家如今整天千头万绪,可自己侄子不忙活别的,反倒关心起这种“毫末”小事。
“全耗在人工上,蒿草遍地都是,杭州湾两岸用船一拉就是几百石,如今这季节割完几天就又长出来,割得没有长得快。”颜子卿严禁和灾民签卖身契,否则成本还能降低大截。
“还是高了点!”五文钱一百张,这东西注定还是只能在部分高端人群中使用。说完,颜子卿拿起旁边一个四四方方的砚台。
砚台使用云梦泽当地的云梦石打磨而成,云梦石白色最次,青黑色其次,黄色最贵,这方砚台便是黄色云梦石打造。其他两色云梦石大多质地不够,难以成砚。
颜三斤看颜子卿拿起砚台,解说道:“这方砚台是作坊里出来的中品货,用少爷说的‘流水线’作业,三十多个师傅带一百多徒弟,分十几个工段,三天就能产一百多方!一方五百文!”
“五百文!”颜绍恭又惊讶了。文人对砚台的喜爱和武将痴迷刀剑一样,市面上哪怕最次的砚台至少也得花二两银子。稍微好点的就需要几十上百两,顶级世家和皇室用的都在千两以上。
砚台功能就是磨墨,其中下墨、发墨是衡量砚好坏的最重要指标。下墨,是指墨从墨块到水中的速度。发墨,是指墨和水融合的速度、细腻程度。发墨好的墨黑如油,砚中生光发艳,随笔旋转流畅。下墨讲求快慢,发墨讲求粗细,下墨快的发墨粗,发墨好的下墨慢。所以,下墨发墨均佳的砚极其珍贵。
有古人云:“好砚润如玉,发墨不减。石在大河深水之底,非人力所致,得之为无价之宝。”或云:“天之崖,水之谷,匪山石,唯水玉。不可得兼,一可足温。”
当今首辅李悝就酷爱砚台,曾曰:花不解语应多事,石不能言最可人。
颜绍恭自己那方砚台就值八百两。砚台这东西是文人专用,自己用不提,拿来送人也高端大气上档次。某些官员,你送银子不好使,送砚台没准就能收。
可因为做工原因,选料、设计、切割、粗雕、精雕、磨光、上蜡、配匣八大十几小环节下来,成本海了去了。颜子卿手里这款,保守估计也在十两左右。五百文,怎能不叫人吃惊。这样的价格绝对能形成倾销效应。
最后,颜子卿拿起桌子上的两根墨条。墨条都拇指粗细,一两左右。
这个世界,墨的品种繁多,主要有漆烟、松烟、全烟、净烟、减胶、加香等等。顶级好墨,甚至用麝香、冰片、金箔、珍珠粉等十余种材料制成。
顶级的好墨落纸如漆,色泽黑润,经久不褪,纸笔不胶,香味浓郁,奉肌腻理。素有拈来轻、磨来清、嗅来馨、坚如玉、研无声、一点如漆、万载存真的特点,价值昂贵。
当然,便宜的不是没有。但因人工和材料成本问题,最低端的一两均价格也在三十文左右。
而颜子卿手里的墨是两款。一款叫“油烟墨”。漆黑中散发着悠悠亮光,明显不是凡品,是用桐油、菜籽油、胡麻油等油类燃料燃烧后蒸发的碳制成,因油类碳含有脂类成分,因此墨的磨口有光泽,书写后字迹含有光泽,非常适合书法创作。
当然成本也不菲,一两五十文左右,旦比起顶级松墨动辄十两、百俩的价格,简直可以忽略不计。
另一款就是“煤烟墨”。乍浦镇每天燃烧的煤炭愈来愈多,刮下的煤灰丢弃可惜,用来制墨再好不过。质量自然是惨不忍睹,但一两二文的价格,绝对能让很多用不起墨的学子趋之若鹜。
还有一只毛笔。做工也不精良,明显是三斤嘴里“流水作业”制出的产品。乍浦镇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