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子卿回杭州没回颜府,先去了乍浦小镇。而在同一时间,二十余名徐州颍川书院游学学子,却刚好从颜府大门出来,与颜子卿擦身而过。
游学,是天下九宗各大书院每年都要举行的活动。游学既是一种增长见识的途经,也是一种各书院间“友好切磋”的手段。凭什么你是天下九宗,我不是?读书人又不能靠挽起袖子、甩开膀子“加油干”,于是便只能靠嘴皮子。
靠嘴,也不是单纯的骂战,天下九宗,自然要有九宗气度。老人们不好出面,自然也就由年轻人代劳。即便偶尔年轻学子争出些火起来,也可以用“意气用事、少不更事”来解释,不伤和气和脸面。
游学时间通常安排在三月,但今年的徐州颍川书院有点不同。上任山长郭奉孝年后因醉酒,跌落湖中溺死,遗言都没能留下一句,于是山长职位便悬空起来。有资格竞争的后继者有两人,一人名戏志才、一人名荀公达。
两人支持者相当,书院中的大儒们分成两派,争论不休,山长职位愣是定不下来。直到五月,柳暗花明:戏志才也因病一命呜呼,山长职位终于花落荀家。山长之争对书院影响并不太大,却让这群“精挑细选”出来,出去游学的学子们欲哭无泪:三月春暖花开,七月酷暑难当!鬼才愿意七月出来。
但游学学子们却又舍不得不出来,因为每一个游学名额都是弥足珍贵的。每年三十个名额,几千学子中的佼佼者,才有资格代表书院游学:既展现书院风采,又拓展自己人脉。所以,酷暑即便再难忍受,也是要忍的,幸亏云州离徐州不远,还有大半的路可以坐船。
等到颍川学子们赶到云中城,刚在睢阳书院住了几天,便有“友好”的睢阳学子提出:干脆去新建的凝斋书院看看。凝斋书院在民间名声也许不大,但因颜子卿缘故,对天下各大书院来说却是如雷贯耳。正好,颍川书院队伍能拿主意的几名“扛把子”,都怀有各种心思,想见见这位“八百年一出的谪仙”,于是众人便有了杭州一行。
到杭州,既然要拜访凝斋书院,自然要先拜访书院主人、杭州颜家的颜侯爷。在睢阳学子的“友好”提醒下,众人第一站直奔颜府。可惜不赶巧,颜子卿正在去乍浦路上,擦肩而过,于是众人直奔杭州西门,朝凝斋书院山门开去。
时间已是八月,一年当中最热季节。西门到凝斋书院的直道上,两边全是三月种下的果树,可惜太过矮小,无法为行人遮阴挡热。十余辆马车策马奔腾,妄图从飞扬的尘土中寻找一丝凉风,不知不觉便到了凝斋书院入口,等待门口请示,方能进去。
“哦,‘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国事家事天下事事事关心’好大的口气!子国兄,你看!”一名双目狭长、面白如玉、相貌俊朗的卓世公子打着折扇,站在凝斋书院门前。其身旁是一名额头凸出、五官平常,满脸忠厚的青年,此人正是世人嘴里的“葬雪公子”,唯一不是天下七望出身的孔家“雏凤”,孔安国。而那名打扇公子,自然就是萧家公子萧如来。
萧如来身后,还有两名白衣公子。其中一名蒙有面巾,看不清脸,露出衣衫的肌肤宛如皓月;另一名更是美艳,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若非要用男人的话来形容,就是:爱彼之貌容兮,香培玉琢;羡彼之良质兮,冰清玉润。美彼之态度兮,凤翥龙翔;慕彼之华服兮,闪灼文章。一个字:美!
再仔细看去,俩人虽身着男装,却扎有耳孔、没有喉结,明显是白龙鱼服,女扮男装。
“不是大口气,而是凝斋公当得此联!”孔安国说话很慢,声音铿锵有力,看完双联后,双手抬起一个长揖,朝远处的方鸣石雕像遥遥拜去。
萧如来没有争辩却也没有赞同,只是遥看着雕塑,若有所思。马车上学子陆续下车,聚拢在书院大门讨论着对联,还有几人根本顾不得看什么对联,赶紧找个阴凉处,躲避着狠辣的阳光。没过多久,就见卓清白穿着件亮白绸衣亲自来接。
对于颍川学子到来原因和借住要求,张清石没有理由拒绝。凝斋可以拒绝天下任何人,却无法拒绝颍川,因为方鸣石就出自颍川书院。
卓清白出门把众人引进院门。三十余人、甚至包括几名睢阳学子全都在方鸣石雕像前鞠躬行礼。方鸣石的行为不管朝廷如何定性,堵不住天下悠悠众口,在普通人心中方凝斋的名字从来都是闪亮的;其他书院不知,颍川书院从来都以方鸣石为傲,众学子来此游学,方鸣石像自然是要拜的。
拜个石像又体现出不同。孔安国等十数人双膝跪地,大礼参拜;有十余人双手合拢,长揖到地;萧如来和部分睢阳学子只是一个短揖,稍稍示意。两位姑娘也不尽一样,绝美姑娘和萧如来般随意敷衍;蒙面姑娘跟在孔安国身后,郑重跪拜,执礼甚恭。
进到书院自然要安排食宿。来者是客,和一千学子们安排到一起住是不行的。多亏颜子卿为将来的书院教习多建了不少房屋,马夫、仆役们被安排在普通宿舍,孔安国和萧如来等人安排在教习单间,唯有几名女扮男装的姑娘不好安排。
两名女子和几名丫鬟,萧如来等人没有掩饰,说是带家人一起到杭州游玩,借宿于此,这没什么见不得光。可住却不能和众人住在一起,这就让张清石坐蜡。张清石最后实在无法,又见颜子卿几月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