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中小卒一番催促,一声泄愤的怒喊如同冰水浇在头上。
“他娘的快点,磨磨唧唧跟个娘们似的。”
叶洛扭转过头,大概又走了五六间牢房,被小卒一脚揣进去,差点跌了个趔趄。
李飞燕将那个小卒斜瞪了一眼,甩了甩袖转身离开,追了几步跨出牢门,魏荀和楚蓉儿并排站在一起,魏荀还在和那个贪财曹狱长言笑。
幽州距青州颇远,回途马乏,多耗了半个时辰回到府上。
楚烟白正候在中堂,吩咐奴婢去唤小姐回来。
楚蓉儿和李飞燕刚进屋暖了一下手,手里捧着一个热茶杯揣在手中,不住地呵气。
“小姐,老爷寻你问话!”龄玉轻轻说道。
“知道了,龄玉妹妹!”楚蓉儿亲和地回了一声。
楚蓉儿张手围炉烤了会炭火,手上热乎,贴在脸颊上轻轻揉揉,一阵舒坦。
出了西苑房门,用右手提提淡黄色绒衣裙,小跑步到了中堂。
楚烟白招招手让她坐到身边,把头靠在自己的肩上抚摸,如同数日的雏鸟藏在老鸟的胸底怀里,怡然自乐。
楚蓉儿开口问道:“爹爹,你先前不在府上,去了哪里?”
“蓉儿,去了你令狐伯伯的府上,他与徐相大人交情尚好,求他出手相救,帮帮洛儿,毕竟大理寺的实权握在徐相爷手中。”
楚蓉儿惊喜地站起身,抱着爹爹的臂膀欢呼道:“谢谢爹爹!”
令狐沅随从令狐伯伯一同去相府拜会,刚要迈上青石阶,幽州牧魏政走下四马琉盖车。
同为僚臣,相见欢笑。
“政兄,久时不见!”
“潜兄,幸会,身后是令狐侄儿吧!”
令狐伯伯恭笑道:“正是犬子,政兄好眼力。”
魏政命小厮抬着两个箱子从侧门而入,随后,令狐府上的奴仆也抬着两个箱子跟在其后。
两人相互谦恭一下,结伴入了徐府。
须臾间,两人到了相府中堂,徐崇焕不在府上,听奴仆所言,去了望月楼。
三人骑了单骑,一同赶去离京一百里的望月楼。
到达望月楼前时已经是黄昏时分,鸟雀归巢。
望月楼四处临江,是一个江心小洲,一条五米长的木栈桥是唯一的路径,长桥三十多米,全是卯榫铁钉建造。
三人下马栓了缰绳,步行走过木栈桥,到了楼阙口。
侍卫铁盔银甲,看不见眉目鼻唇,全被铁壳面具罩住,身形比常人高出一截,都是魁梧壮实,虎背熊腰,仿佛银甲都要绷得碎裂。
望月楼是一处江心城郭,规模不能与京城相提并论,但也是烛灯如昼,旁落无数间坊阁,街道上摆着一杆杆翠竹干,用作晾晒锦绸,倚在角落里。
此处所居全是掳来的江南女子,美丑有别,但都会缫丝,更是一流的锦绸织工,幽州贩卖的丝帛品,大半都是望月楼生产。
这些女子无夫,徐崇焕偶尔来时还会随便找两个女子临床,一夜云雨情,都不记得样貌,有时钻进屋内,直接从房中裹被抱来熟睡的女人放纵大鸟,荒诞之极。
每月初一轮批次休假,给这些兵士入房纵欲的机会,兵士为争同一个女子,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颇多,徐相全然放任厮杀,当做练兵。
也就意味着说,望月楼是徐崇焕的一个秘密钱庄,也是fēng_liú城郭。
三楼,八侍围在徐崇焕膝下,胭脂水粉化妆,歪斜着身子靠在徐崇焕的胸脯上饮酒,楼上炭火烧得旺,九人都脱了上衣,手指在嫩白肤上不住摩挲。
八侍都是二十来岁的男子,与其说是男子,倒不如说是阉人,失去雄性根本,无须无胡,白白净净,其貌似是女人儿,只有喉结处比平常女子大一些。
当时,雍王唐玄敏参本,告密渭帝,徐崇焕以权谋私,残害忠良,刚出了京城皇都东门,便被八侍剐成白骨,那场夜战,死了百余人,都是雍王训练的死士,武功罡力,绝不落后于一般的江湖剑客。大理寺审查,抓了八个无辜平民替罪杀头。
天下无不透风的墙,“八犬”的声名一夜间在坊间邻里传闻,谁也不敢招惹渭国境内最厉害的八条“大白狗”。
三人等待传召,却被两个铁甲兵带到一处暗室,只有天窗口可见一缕光芒,黑漆墙壁,铁皮门缝里能传入一丝响动,模模糊糊。
蜡烛通明,只能对视三人。魏政,令狐潜及令狐沅轮换使劲砸门,没人应和,于事无补。
子时,晦日如一角弯弧,似要隐了踪影。
突然一阵女人嘶哑的哭声轰然响起,有火光的影子隐隐约约在门缝里闪动,三人面色再次一惊,惨白默声听着密室外的动静。
望月楼头,天师祭剑拜神,道语符文过后,香案灰撒进江流冰面。
九个十五六岁的美貌少女被绑在江心冰面上,八支银箭分别铸有乾、坤、坎、离、震、巽、艮、兑,陈列在徐崇焕手中的驽弓前。
冰面上支着一个柴垛,火光照得通明,九个女孩面上没有一丝神态,仿若僵尸。
徐崇焕把乾字银箭装进驽弓,瞄准一个女子天灵盖射去。
“嘣”
一个女子额头喷血倒地,被铁甲兵拖离数十尺,凿冰破洞,塞进江心冰窟窿,沉江喂鱼。
不足一刻,八支银箭一支不剩,九个少女也倒了八个,全部沉江鱼食。
剩余的一个少女被铁甲兵带到望江楼上,扒光了衣服绑在一块巨形风水石盘上,似是天工开物的神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