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里路,在熊猫与定明的脚程之下,不到一个时辰,他们就到了磐石镇。
刚刚到镇口,陆哲就看见一个陌生女人,带着两名健仆。
虽然磐石镇里人很多,女人也不少,但是陆哲有种直觉,这个女人就是专门来等他的。
因为在这个全是引车卖浆者之流的小镇上,出现了一个从头到脚都极为干净的人,这就极为格格不入了,就像蚁巢里出现了一只蜜蜂一样,一目了然。
更何况她还穿着绿色的罩纱,这种在长安里很平常的装束,在这里,仿佛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生物。要知道,哪怕是最有钱的人家的女眷,出门的时候也是用不起罩纱的。而且,她那股仿佛高高在上,生人勿近地态度,像极了陆哲在几天前见到一群人。所以,磐石镇的镇民仿佛这个女人是空气似的,仍然各自做各自的事情,偶尔有青年忍不住悄悄打量了此女一眼,也是赶紧低下头去,不敢再看。
“见过陆小先生。”果然,陆哲刚刚到达镇口,绿色罩纱下的女人就开口了。
“娘子认识哲?”陆哲坐在熊猫上,一脸认真地问。
“妾乃公主府上女官,奉公主之命,来给小先生送房契与地契。”虽然对于这个女人来说,对方坐在坐骑上跟自己讲话,对于出身裴氏的她还是对于她背后的贵人而言,都是极为失礼的事情,但是她依然态度良好,一点生气的迹象都没有。
毕竟,任谁看到面前这个坐在食铁兽上,一脸微笑的惫懒少年郎,前一刻才招下天雷地火,将一群人活活击毙,也会变得礼貌起来的。
一个多时辰之前,就在统军府人马不远处的山林里,裴青奴也在,公主早就知道这位陆小先生回去的路上可能不太平,所以派她出来,希望在最危急的时候,她能够出来,凭借她的身手和公主府的名头,能保住这个有才且有趣的小先生一命。
毕竟她姓裴,来自于那个流着上古嬴秦血液,号称三河之首的河东裴氏。而裴氏家传的剑术,乃是天下一等一的超绝剑术,在这天下,有着偌大声明。
在此后的开元年间,裴家有人把家传的剑术练到了极致,此人便是号称大唐剑圣的裴旻,裴旻的剑,李白的诗,张旭的草书,并称大唐三绝。
裴青奴虽是女子,但是剑术早已超过族中男子,因为其非嫡出,所以十六岁之时,才被送到公主府当女官,当日在竹堂里,陆哲背后那柄令他汗毛倒立的利剑,便是出自于裴青奴。
所以,当她在山林里,看到这名仙人子弟将唯二的武力送走之时,心中不免有些轻视,得出了和崔元礼一样的结论,此少年虽是智深似海,但是毫无心性,难成大事,要知道,无毒不丈夫才是在这个世界上的生存之道。
从小在世家中生活的她,对于仁慈善良这种东西,倒是最为不屑了。
但是,接下来的一幕让她觉得有些吃惊了,此少年竟然想将除了崔元礼之外的所有人,尽数埋葬于此。而且,他似乎也做到了。
杀人诛心,裴青奴喃喃自语到,不禁对这名仙人子弟感到一丝畏惧。
看着少年如神祗一般的走向薛奉义一行人,在看着统军府兵士惶恐崇敬地表情,裴青奴知道,在这个视世人如蝼蚁的少年面前,这些兵士怕是再也提不动刀了,不杀他们和杀了他们,没有什么区别。
更加让裴青奴惊骇地是,少年招下的第二道天雷,正好离她藏身的地方不足三丈之地,霎时间,裴青奴这才体会到了那些吐蕃人所面临的恐惧,被击断的大树和空气中的焦糊味都如一柄重锤,狠狠击打在这名女剑客的身上。
他是故意为之,他知道自己藏身此处!此刻的女剑客,再也不敢有任何轻视之心,恍若惊弓之鸟,以一种极为优美的姿态,快速地掠向了山林深处,直到看到了磐石镇外的石碑,她惊惧的心才稍微安定下来,随即整理了下仪容,往镇里走去。
陆哲不知道自己随手扔的一枚手雷,竟然让自己收获了公主府第一剑客的惊惧与警惕,见到这名女子向自己表明身份,这才翻身下猫。对其一揖。
“这位娘子请了,不知尊姓大名,可否告知哲。”陆哲惊喜不已,没想到公主府办事这么靠谱,自己还没有到磐石镇,就把地给我买好了,果然皇家的人就是不一样。
“区区贱名,不敢污小先生之耳,家中同辈排行,妾身排行十五,且唤妾十五娘即可。”唐代巫蛊之术盛行,心中已经认定对方身怀奇术,且方才召雷警告自己的裴青奴,哪里敢把自己的名字告诉他,只得含含糊糊把自己幼时,家中人对自己的称呼说了出来。
“如此这般,哲见过十五娘子。”虽然对于对方不告诉自己姓名,觉得有些奇怪,但是陆哲很快就释然了,能帮公主来办这事的,不就是公主的白手套吗,隐藏个姓名而已,不算什么。
“妾身见过陆小先生。”女子也福了一福,两人重新见过了礼之后,随即一起往镇内走去。
一路上,一个自称是磐石镇镇长的人,一脸谄媚地向陆哲介绍着他所拥有的产业和土地,一边指给他看。
公主真是好大手笔,简短地看完了自己的所拥有的商铺和土地之后,陆哲简直喜出望外。自己拥有磐石镇中唯一的酒楼,还有三个石匠铺,一个成衣铺,一个木器店以及一个石匠铺,磐石镇外,自己还有一百亩地。
这是均田制中所规定的,丁男与中男,每